手机还在震动，程疏言低头看了一眼。是《山河劫》的制片人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奖项提名公布，咱们报了三个奖，你和岑知韫都在名单里。”
他回了一个“好”字，划掉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在录音台边上。
小安站在控制台前翻本子，听见声音抬起头：“哥，有事吗？”
“提名要公布了。”他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中午吃什么。
小安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我们有几个提名？会不会是最佳男主角？网上都在猜你会提名，豆瓣都炸了，有人说你那段独白太厉害了——”
“先录完这一遍。”他打断她，戴上耳麦，调了下调音台的麦克风。
小安马上闭嘴，赶紧记下时间点。她知道，程疏言一用这种语气说话，就说明他不想分心。
录音棚的灯是暖黄色的，照在他脸上很均匀。设备在运行，声音不大，但一直响着。
导演之前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这不是演戏，是你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人看。”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音乐响起，画面投在墙上的屏幕上。他演的角色站在废墟里，身后是大火，镜头慢慢推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空了，亲人没了，信仰也没了，只剩一句话：我还活着。
他开口，声音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我也曾怀疑过自己。但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证明谁错了，而是想告诉所有人——只要还想往前走，就没人能真正把你留在原地。”
说完，屋里安静了几秒。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点头：“过了，就是这个感觉。”
程疏言摘下耳麦，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安递上毛巾，一边念叨：“系统提示，刚才那段触发高共鸣，加了三千五！”
他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周默打来的。
他没接，直接按掉，打开音频波形图看了两秒。
“尾音有点飘。”他说，“再来一遍。”
小安愣住：“可导演都说过了啊。”
“导演说合格。”他重新戴上耳麦，“我要的是没有问题。”
说完，整个录音棚好像更安静了。
小安低头写笔记：“程哥重录独白，理由：自己不满意。共鸣值快到阶段四，还没触发跃迁。”
她抬头，看见程疏言闭着眼，像是在想戏。他手里转着笔，一圈一圈，不停。
这是他专注时的习惯。
三分钟后，他睁开眼，对控制台比了个开始的手势。
音乐再起。
这次他没马上说话。等画面推进到角色眼神变化的那一帧，他才开口。
声音比刚才更低，像是从胸口发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
停了一秒。
“我也曾怀疑过自己。”
“怀疑”两个字有点抖，不是故意的，是他真的想到了穿越那天。他醒来躺在医院，听见医生说“这人居然活下来了”时的感觉。
接着，语气一点点抬起来。
“但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证明谁错了。”
轻轻喘了口气。
“而是想告诉所有人——”
停得更久。
“只要还想往前走，就没人能真正把你留在原地。”
最后一个字压得很沉，像钉子扎进地里。
控制室里，小安屏住呼吸，看着系统数据跳动。
【共鸣值+3800，来源：深度共情共振，听众内心震荡】
她差点把笔摔了：“哥！这次更高！系统说‘接近星轨跃迁临界点’！”
程疏言没反应。他摘下耳麦，盯着屏幕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然后说：“还是差一点。”
小安不敢说话。
他知道差在哪——最后那句“往前走”，不够狠。那个角色被背叛、被否定、失去一切，他不该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应该是“哪怕爬，也要爬过去”。
这才是那个人真正的样子。
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又戴上耳麦。
“再来。”
小安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十七分。他们从早上八点开始录，中间只休息了十分钟。
她小声问：“哥，你不饿吗？”
“录完再吃。”
“可提名马上就要公布了，网上肯定全是讨论，你不看看吗？”
“看什么？”他笑了笑，“提名不会因为我看不到就没了。”
“可粉丝都在守直播，微博热搜都预热了，#山河劫提名预测#都前十了！”
“让他们吵去。”他调整麦克风，“我们现在做的事，才是别人明天能不能讨论我们的基础。”
小安没再说话。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说程疏言变了。以前他也刷热搜，看评论，一句夸能开心半天。现在他不一样了，像是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不是不在乎，是知道什么更重要。
第三次录音开始。
这次他没等音乐铺完，在画面变黑的瞬间就开口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像一把刀，直接插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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