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城市边缘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夜里的风裹着金属碎屑，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姚丽丽的腿伤时不时抽痛，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缓一缓。我抱着姚小桃，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呼吸轻得像羽毛，温热的气息蹭着我的脖子，让我心里又软又紧——这是我昏迷醒来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真切的“活着”的温度。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远处终于出现了废弃仓库的轮廓。它藏在一片断壁残垣后面，铁皮屋顶锈得发黑，几扇窗户的玻璃早就碎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像睁着的空洞眼睛。周围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断墙的呜咽声，连老鼠的动静都听不到。
“就是这儿了。”姚丽丽扶着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疲惫，“以前听人说，这仓库以前是存粮食的，后来管控局接管桐市，把粮食运走，这里就荒了。”
我点点头，抱着姚小桃先走进仓库。里面弥漫着灰尘和霉味，月光从破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借着月光打量四周，仓库很大，中间堆着几个空粮囤，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旧的麻袋，看起来确实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里应该安全。”我把姚小桃轻轻放在一个铺着破麻袋的角落，又扶着姚丽丽坐下来，“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能挡风的东西。”
姚丽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姚小桃的额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还是有点烫。要是能找点水就好了。”
我心里一紧。从废品回收区逃出来时太匆忙，没来得及带水和食物，姚小桃发着烧，姚丽丽腿伤也需要处理，没有这些东西，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出去找找。”我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姚丽丽拉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外面太危险了，要不还是算了，等天亮了再说吧。”
“不行。”我摇了摇头，“小桃的烧不能再拖了，我得去附近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干净的水。放心，我会小心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出仓库。夜里的风更冷了，我缩了缩脖子，沿着断壁往前走。周围全是废弃的建筑，有的屋顶塌了一半，有的墙面上满是弹孔，看得出来，这里以前应该发生过冲突。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突然听到一阵“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心里一喜，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一栋废弃的居民楼，二楼的水管破了个洞，正往下滴水，下面刚好有个破旧的水桶，桶里已经积了小半桶水。
“太好了！”我快步走过去，先尝了尝桶里的水，虽然有点涩，但还算干净。我把水桶提起来，刚想往回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的后背瞬间绷紧，掌心的荧光黏液开始渗出。我慢慢转过身，借着月光，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警惕地看着我。
是个小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穿着件不合身的破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污泥，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像受惊的小鹿。
“你是谁？”小孩的声音又细又小，却带着点倔强，“那是我的水！”
我愣了一下，连忙放下水桶：“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水。我只是想找点水给我朋友喝，她发着烧，很需要水。”
小孩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水桶，犹豫了一下：“你朋友……是不是也被管控局的人追？”
我点点头：“是。我们刚从他们的据点逃出来，现在躲在前面的仓库里。”
小孩的眼睛亮了亮，慢慢放下手里的木棍：“我知道哪里有水，还有吃的。我带你去。”
我有些惊讶：“真的吗？”
“嗯。”小孩点了点头，“我叫小石头，住在那边的地下室里。我爸妈以前是医生，他们留下了很多水和压缩饼干，后来他们被管控局的人带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又是一个被管控局毁掉的家庭。
“谢谢你，小石头。”我说。
小石头摇了摇头，转身往前走：“跟我来，我带你去拿。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地下室在哪里。”
“我答应你。”我跟在他后面，心里满是感激。在这冰冷的废墟里，连一个陌生的小孩都愿意伸出援手，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姚丽丽和姚小桃的决心。
小石头带我来到一栋废弃的居民楼地下室，里面很暗，他点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不大的空间。地下室里堆着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瓶装水和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
“这些都是我爸妈留下的。”小石头打开一个箱子，递给我几瓶水和几包压缩饼干，“你拿去吧，给你朋友喝。”
我接过水和饼干，心里满是感动：“谢谢你，小石头。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不用谢。”小石头笑了笑，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我爸妈说，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对了，你朋友的病严重吗？我这里有退烧药，你也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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