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空气里总飘着淡淡的药味，我趴在铺着厚麻袋的床上，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张姐刚换完药，叮嘱我“别乱动，至少得养三天”，姚小桃就端着一碗温水走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压缩饼干——是她偷偷攒下来的，说“阿默哥受伤了，要多吃点”。
小石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根炭笔，在硬纸板上画着什么。他画得很认真，眉头微微皱着，阳光从通风口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像给轮廓镀了层浅金。这几天他话不多，却总跟着姚小桃，像个小尾巴，只有提到“爸妈”时，眼里才会泛起水光。
“阿默哥，你看小石头画的！”姚小桃突然凑过来，举起硬纸板。上面画着一栋小房子，房前有两株歪歪扭扭的绿萝，门口站着三个小人——两个高的，一个矮的，矮的那个手里还攥着颗糖。
“画得真好。”我笑了笑，摸了摸小石头的头，“这是你家吗？”
他点点头，小声说：“以前我家就有绿萝，妈妈说绿萝好养活，像我们一样。”
我的心轻轻揪了一下。以前姊妹香咖啡店的门口，姚丽丽也摆过两盆绿萝，后来被管控局的人当成“无用植物”拔掉了。这世道，连“好养活”都成了奢侈。
就在这时，阿凯急匆匆地跑进来，脸色比平时沉了不少：“阿默，首领叫你，说有重要的事。”
我心里一紧，撑着身子想起来，后背的伤口却扯得生疼。姚小桃连忙扶着我：“阿默哥，你慢点，别弄疼伤口了。”
“没事。”我接过温水喝了一口，跟着阿凯往老陈的房间走。地下空间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平时热闹的大厅里没几个人，几个核心成员都皱着眉，围着桌子上的一张纸，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来了？”老陈看到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有件事要跟你说，可能有点麻烦。”
我坐下，才看清桌子上的纸——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很潦草，写着“管控局近期要对‘异形者’进行大规模抓捕，目标包括反抗组织，内部有眼线”。
“这是谁送来的？”我心里一沉。内部有眼线？这意味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管控局的监视下。
“不知道。”老陈叹了口气，把纸条推过来，“今天早上有人塞在门口的，没看到是谁。刚开始我以为是陷阱，但上面提到了‘净化区’的通风管——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我们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阿凯皱着眉：“会不会是小雅？她是后来的，我们对她也不了解……”
“不像。”姚丽丽突然开口，她刚给小石头送完水，听到我们的话就走了进来，“小雅以前在咖啡店隔壁卖花，为人很老实，管控局接管桐市后，她还帮我藏过咖啡豆，不可能是眼线。”
“那会是谁？”一个穿绿色外套的成员忍不住问，“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被管控局害过的，怎么会有人帮他们？”
房间里陷入沉默，空气里的药味好像更浓了。我看着纸条上的字，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去“净化区”救小石头时，我们刚钻进通风管，警报就响了。当时我以为是被摄像头拍到了，可阿凯说干扰器能撑十分钟，按道理不该这么快暴露。
“会不会是……我们去‘净化区’的消息被泄露了？”我犹豫着开口，“当时我们刚进去，警报就响了，太快了，不像是巧合。”
老陈的脸色更沉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那天我们出发前，只跟核心成员说了计划，没告诉其他人……”
他的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年轻成员跑进来，脸色发白：“首领！不好了！小雅不见了！她住的地方还留了张纸条，说……说她要去‘管控局’自首，还说……还说要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们！”
“什么？”姚丽丽的声音发颤，她快步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条，手都在抖，“不可能！小雅怎么会这么做？她明明被管控局害过，她爸妈就是被他们抓走的！”
纸条上的字迹确实是小雅的，写着“我不想再躲了，管控局说只要我自首，就放了我爸妈，我只能这么做”。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花——是她以前卖的小雏菊，每次给客人包花时，都会画一个。
“她被骗了！”老陈猛地一拍桌子，眼里满是怒火，“管控局根本不会放了她爸妈，他们只是想骗她说出我们的位置！”
我心里也揪得慌。虽然和小雅不熟，但她救过我们，还告诉我们小石头的消息，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背叛的人。可纸条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现在怎么办？”阿凯皱着眉，“要是她真的把位置告诉管控局，我们这里就不安全了，得赶紧转移。”
老陈点了点头，站起身：“阿凯，你立刻去通知所有人，收拾东西，十分钟后在大厅集合，我们转移到备用据点。阿默，你伤还没好，让丽丽扶着你，别掉队。”
“好。”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不安。小雅的背叛太突然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要是真的想自首，为什么要留下纸条？直接偷偷走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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