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父亲会非常非常的生气或着皱起眉头很不满的样子。
甚至于她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情况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是么。”
片刻之后,真户雾绪抬起头来,声音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觉的沙哑。
语气里听不出明显的怒意,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也对............他是你直属上司,特等搜查官,你们天天待在一起...............相处时间那么多。”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这简短的陈述。
每一个字落在真户晓耳中,都像是一种冷酷的合理性分析。
仿佛他只是在逻辑链条上接受了一个既成事实,而非在谈论女儿的感情关系。
这种分析性的语气,反而比更加直接的愤怒更让她感到一种刺骨的冰冷。
真户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指尖冰凉。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像等待行刑的囚徒。
盯着父亲那重新恢复平静、却似乎更加难以琢磨的面容,等着下文。
碗里剩余的冷汤,倒映着头顶灯泡的光圈,明晃晃的,刺得眼睛发涩。
就这么,等待着预想中的风暴..................
等待着父亲皱起的眉头,严厉的盘问。
甚至是对林泽的斥责,等待着那个让她的心绪乱了整天的名字。
就这么等待着,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湖面。
然而,真户吴绪的脸上并没有半分怒色。
他看着女儿视死如归般的姿态,嘴角反而缓缓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短促的、带着点了然和释然的声音。
“晓~”
真户吴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带着尘埃落定意味的笑。
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他倾身向前,越过餐桌的空间。
紧接着,一只干燥、温暖、布满厚茧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轻柔的力道。
就这么落在真户晓柔软的发顶,缓缓地揉了揉。
“晓,你长大了~”
真户吴绪的声音沉缓下来,揉杂着一种深沉的温和。
“你已经到了该好好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年纪了。”
说到这里,真户雾绪的目光穿透岁月。
看着眼前这张和妻子有六七分相像的脸颊上。
像是在确认某种成长,又或是某种情绪。
“感情这种,是你自己要过的日子,理应由你自己选择。”
听到这话的时候,真户晓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骂,毕竟一直以来父亲都是比较严厉的。
至少在自己的记忆里面,他对于自己是管的非常严的。
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才放过自己才对,至少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就在她心里想着的时候,真户吴绪的指尖划过她的发丝,带来陌生又强烈的暖意。
真户晓抬起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那双一向精光闪烁、洞悉世事的眼睛里,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温和与纵容。
“所以....................”
真户吴绪的声音异常清晰,每个字都沉甸甸的。
“你想选谁,那是你自己的路,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之后,他撤回手,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卸下了某种担子似的。
“我这个做父亲的,绝不拦着。”
“不过,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说到这里,真户吴绪站起身,走向靠里的房间。
木门开合,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很快,他又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深青色的老旧缎面,边缘被时光磨得微微发白,上面用细细的金红色丝线,略显笨拙地绣着象征着平安的字。
不过针脚歪歪扭扭的,充满了初学者的稚嫩气息。
真户吴绪将这个小巧的香囊递到她面前。
布料散发出淡淡的、存放久了的樟木气息。
“你母亲以前给你留下的............”
像在触碰一段尘封的记忆,真户吴绪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她自己鼓捣了好久才绣成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儿怔忪的脸上。
“她走前跟我说的,这个给闺女,让她给自己瞧中的人,给自己的夫君。”
真户吴绪看着真户晓茫然的眼神,强调般补充道。
“求个平平安安,求个团团圆圆。”
听到这这话之后,真户晓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
那香囊很小,躺在她摊开的掌心里,轻得像一片羽毛。
粗糙的缎面摩擦着指尖,带着旧物的温凉气息和她从未感受过的、来自母亲的深切祝福。
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流毫无征兆地撞上她的喉头。
鼻腔酸得发痛,有一种男疫不是的情感涌上心头。
感受到之后,真户晓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已经一片水汽氤氲。
她把那小小的香囊紧紧攥在掌心,那点重量瞬间沉重得如同压上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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