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清晨的阳光如同一层薄薄的轻纱,轻柔地穿过雕花的窗棂,悄然无声地洒落在青玉案几之上。这层薄纱般的晨光,仿佛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放勋缓缓地睁开眼睛,昨晚彻夜未眠,他的双眼有些许的红肿和酸涩。他轻轻揉了揉那因长时间批阅竹简而发酸的脖颈,试图缓解一下疲劳。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已经被他批阅过半,那墨迹未干的朱批,在阳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着暖意,仿佛也在默默见证着他为部落联盟所付出的心血。
自从放勋接掌部落联盟大位以来,这样的清晨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每一个晨曦微露的时刻,他都会准时出现在这一方案几前,为部落的大小事务殚精竭虑。无论是处理政务、制定政策,还是与其他部落进行外交协商,他都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首领,该用朝食了。”老仆伊耆迈着稳健却又略显迟缓的步伐,捧着食盒轻步而入。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露出两碟色泽朴素的腌菜、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和两个蒸得金黄的麦饼。这便是部落大首领平日里的膳食,简单质朴,与寻常族人并无二致。方勋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他对节俭的坚守。
放勋搁下手中刻刀,缓缓活动着僵硬的肩膀,目光中透着关切,向伊耆询问道:“伊耆伯,昨日派去勘察水患的人可有消息传来?”伊耆听闻,神色间闪过一丝忧虑,赶忙回禀:“回禀首领,伯鲧派人送来急报,黄河下游泛滥的情况愈发严重,又有三个村落被无情的洪水淹没了。”
方勋听闻此言,眉头瞬间紧锁,神色凝重。他急忙抓起案头那张绘制着山川地貌的羊皮舆图,仔细端详起来。图上的黄河,如一条桀骜不驯的黄龙,在广袤的大地上蜿蜒盘旋,下游那些代表村落的标记,已被他用朱砂重重地画了个红圈,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灾难的严峻。放勋毫不犹豫地说道:“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那里的情况。”说罢,他迅速披上那件粗麻斗篷,腰间仅别着一柄寻常的青铜短匕,便准备出发。他的行动,展现出作为首领在面对危机时的果敢与担当。
马蹄声声,踏过泥泞不堪的道路,溅起层层泥花。放勋带着几名忠诚的亲随,快马加鞭疾驰百里。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悲惨的画卷,让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昔日充满生机、炊烟袅袅的村落,如今已面目全非,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洪水中孤独地矗立。浑浊的洪水尚未完全退去,肆意地流淌在这片曾经的家园之上,露出满地的狼藉。幸存的族人们,如同惊弓之鸟,挤在高处的土坡上,他们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仿佛被恐惧的阴影彻底笼罩。
“大首领!”人群中传来惊喜的呼喊,几位老者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艰难地迎了上来。放勋见状,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一位拄着木杖、身形佝偻的老人,眼中满是关切与自责地说道:“老族长,让大家受苦了。”他环顾四周,看到几个孩童瑟缩在母亲怀里,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几乎无法蔽体,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酸涩,眼眶也微微发热。
当晚,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笼罩着大地。放勋便在临时搭建的简陋草棚里,召开了一场关乎部落命运的紧急会议。草棚中央的火堆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苗映照着众人疲惫而又焦虑的脸庞。伯鲧站起身来,神情凝重地汇报着灾情:“此次洪水来势汹汹,犹如猛兽出山,我们之前修筑的堤坝,在它的冲击下,根本不堪一击,瞬间便被冲垮。”
放勋听闻,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不能再这样被动地应对洪水了。从明日起,我亲自带人去上游勘察地形,看看是否能够通过疏通河道,将肆虐的洪水引入大海,从根本上解决水患。”众人听闻,纷纷劝阻道:“大首领万金之躯,怎能轻易涉险?这勘察地形之事,交给我们去做便好。”放勋摆了摆手,眼神坚定而不容置疑地说道:“身为首领,若不能与族人同甘共苦,又怎能让众人信服?况且,部落的每一分财物,皆是族人辛勤劳作所得,来之不易。若能找到根治水患的办法,便是为部落省下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这是我身为首领应尽的责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放勋以身作则,带领众人踏上了艰苦卓绝的治水之路。他们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放勋亲自拿着简陋的测量工具,攀爬陡峭险峻的山崖,仔细勘察每一处地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饿了,他便啃一口冷硬如石的干粮,那干涩的口感在口中蔓延;渴了,就捧一掬清澈的山泉水,感受那丝丝凉意。有一次,在攀爬一处陡峭的山崖时,放勋不慎失足滑落,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下坠去。所幸,一根坚韧的藤蔓缠住了他,才让他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简单地用布条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又毅然决然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仿佛伤痛并不能阻挡他治水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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