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翌日醒来,日头已然高悬。他从容洗漱,穿戴齐整后,信步走出房间。门外,李虎见李默现身,即刻双手递上文书,恭敬汇报:“大都督,黄得功将军与周志畏大人皆已各自启程。锦衣卫呈来了杨振熙的口供。”
李默一边翻看杨振熙的口供,一边问道:“盐运使司衙门的账册核算得如何了?”
“尚未完成,因账册数目繁杂庞大,估算需月余时日。”李虎如实作答。
“对了,扬州卫指挥使张天禄前来拜访过。”李虎又补充道。
“哦?”李默嘴角微微上扬,他险些将卫所之事忘却,这不,便有人来提醒,想必还是心中有鬼之人。
李默用过饭后,在座位上沉思片刻。盐运使司衙门账房先生的效率实在太慢,而他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当机立断,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李默踏入盐运使司衙门,士兵们毕恭毕敬地将他迎至审计账册的房间。
“大都督到!”
几位账房先生赶忙起身,向李默行礼不迭:“草民叩见大都督!”
“免礼,诸位先生请继续。”李默和颜悦色地说道。
几位账房先生遂继续手头工作,李默在每位账房先生身后驻足观察了约半柱香时间,只看得脑仁隐隐作痛。几位账房先生所用方法繁琐至极,效率着实低下。
李默开口道:“诸位先生。”那几人闻言,停下手中活计,齐齐转头看向李默,静待吩咐。
“李某对术数也略知一二。”李默说着,拿起一本账册,翻看前几页后,提笔以后世表格形式将账目清晰呈现,“诸位看看,李某此方法如何?”
那几位账房先生赶忙接过李默所绘表格,仔细研究起来。
恰在此时,有士兵前来报告:“大都督,醉月楼送午饭过来了。”
李默见几位账房先生仍在热烈讨论,便对那士兵说道:“将饭菜就摆在此处吧,我与诸位先生一同在此用餐。”
“诸位先生,咱们边吃边聊,若有任何疑问,尽可直言问我。”李默热情地招呼几位账房先生一同用餐。
“大都督,此等精妙术数方法,您从何处习得?”那位带头的账房先生好奇地问道。
“尚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李默微笑着问道。
“草民季礼,大都督的术数方法实在高明,还望大都督不吝教导。”季礼神色激动,恭敬地向李默行礼。
“无妨,不过咱们还是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李默笑着请大家入席就座。
席间,几位账房先生纷纷提出心中疑惑之处,李默皆耐心地一一解答。
一顿饭毕,李默也将季礼等人教会。
李默返回醉月楼稍作休息,几位账房先生则继续查账。果不其然,效率与准确率均大幅提升,待他们愈发熟悉此方法后,速度更是惊人。
待李默睡醒,已是黄昏时分。他推开临靠运河的窗子,向外眺望。暮色恰似浸染了赭石与黛青的宣纸,自运河尽头缓缓晕染开来。残阳斜坠,仿佛将千里漕波一劈为二——西边是如熔金般绚烂的赤浪,东边却已凝结成生铁般冷峻的冷灰。鸥鸟轻快掠过桅尖,翅影如刀,割碎河面,恰似一把把银刀划开流霞。
目光放远,石砌堤岸犹如老蛟盘踞,苔痕斑驳的拴船桩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绳沟,仿若刻着百年漕运的沧桑鞭痕。十三座青砖货仓沿河依次排开,飞檐斗拱之下,悬着已然褪色的“户部督造”匾额,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作响,仿佛在哭诉仓中如今早无粮米,唯有鼠群啃噬空麻袋时发出的窸窣声响。
乌篷船首尾相连,犹如蜈蚣匍匐前行。赤膊的汉子们扛着盐包,脚步匆匆地踩在跳板上,古铜色的脊背上沁满汗盐,在夕照下泛着冷硬的釉光。一包碎盐不慎漏洒,瞬间引得码头苦力们疯抢,监工的鞭子在空中甩出炸雷般的脆响。
芦苇扎成的筏子挤在河汊之中,妇人搂着黧黑的孩童蜷缩其中,竹竿上晾晒的破衫与晚霞颜色相仿。忽然,马蹄声自官道急促逼近,筏子们如惊散的鱼群,瞬间没入芦苇深处。
此时,号子声悠悠传来:“嘿呦——运河水呦,半是血来半是油!”船夫的号子撞上货仓石壁,碎成满河呜咽。
咸腥的河风裹挟着汗馊、铁锈、脂粉与霉米的气息,在鼻尖交织成一条无形的绳索。忽地,一阵焦香窜入——码头支起的面摊下,老妪正煎着掺了观音土的野菜饼,油锅里腾起的青烟,恰似一缕缕无处归依的亡魂。
“唉…”李默心中那赏景的兴致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沉重。
在扬州一处隐秘的院子里,屋内烛光昏黄摇曳,将众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郑元勋、汪文耀以及六名盐商围坐一堂,窗外运河的涛声隐隐传来,仿佛也在为这场秘密商议渲染着一丝不安的氛围。
汪文耀一边慢悠悠地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一边冷笑出声:“李默这小子,真当咱们是扬州府任他予取予求的银窖!郑兄,您倒是出手豪爽,一下子就应下三十万两,莫不是想效仿文天祥,给自己挣个‘忠烈盐商’的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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