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赐将那首诗倒过来看,
见写道:
天边半挂月,见人不闪灯。
早别离何君,贤女配才郎。
“天边半挂月,指的应该是月半之时,当时我拿到这首诗的时候还未到水乡,而且已过了七月的下弦月,那就只能是指的八月上弦月时,即是八月初八。”
“见人不闪灯,这应该是个暗号手法,想是邀我相见,地点就在‘好客门右’。”
“难怪原诗读着有些拗口,原来竟是一个字都不能换位,否则意思就全乱了。”
秦天赐重重呼出一口气,似乎已完全解开了尤一梦的谜题,但又不敢最后松气。
“早别离何君,这里说的何君,莫非指的是何鉴底?!”
“贤女配才郎……”
“我早早离开了何君,就是为了能够配得上有才情的郎君……”
“啊?!”
“她难道是为了我?!”
“不对不对,尤一梦在见到我之前就已离开了何鉴底,绝不可能见过我,那她说的这个才郎,指的难道是……”
“何鉴底!”
“但是,为什么?”
秦天赐有些想不明白,现在整首诗已完全解开,这既是一首抒情诗,又是一首字谜诗,更是一首回文诗,看着是一首,实则却是三首,表达着三层的意思。
若只看第一层,会以为这只是写给秦天赐的单纯表达欣赏之意的情诗,若是解开了第二层,那也只是得到“有门可好”的无用信息,决计想不到此诗的真正蕴意却在这第三层。
尤一梦将自己真实的心意写在了第三层意思中,即表明自己的离去是为了何鉴底,又希望借此消除敌意,得到秦天赐的信任。
“尤一梦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如此费神写下这首回文诗,就是想要邀我一见,看来……
此行是不得不去了。”
……
半轮弦月高挂,夜色倾泻而下。
秦天赐换上夜行的黑衣,快步行进在珠光炫彩的小道上,沿路尽是纵情行乐的人,呼喝谈笑,醉生如梦。
他此前早已让瑶惜梦画下了水乡的图景,如今尽可以直奔“好客门”而去。
到得近处,秦天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盏会闪烁的灵珠灯笼,缓缓走向了“好客门”的右侧。
这“好客门”只是一座普通的木质楼牌,高约3丈,涂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在灵珠的映照下,显得尤为炫彩,就如水乡的女子一般,极富柔情魅力。
门楼下方道路通达,连接着许多花堂楼馆,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秦天赐看向“好客门”的右侧,见那里是一片银花树林,颇为寂静,去的人并不多,与主街道珠红酒绿,人头攒动形成鲜明的反差。
水乡的这些银花也十分奇异,在月色宿气的滋润下,会散发出点点星光,煞是美丽。
秦天赐提灯缓缓走向银花树林,见不远处果然也有一盏闪烁着的灯。
他并不心急着过去,而是先用灵觉细细探扫了一遍四周,见确实没有异样,这才向着那盏灯缓缓走去。
行至近前,见是一名女子,却不是尤一梦,当即先将自己的灵珠灯笼调变为了不再闪烁。
那女子看了一眼满脸恶容的来人,又看向他手中的灯,也将自己的灯不再闪烁。
“先生果然来了。”
“你是谁?”
“是小姐让我在此处等人,见人不闪灯,想来等的就是先生您了。”
“敢问你家小姐是?”
“尤生一叹惊若梦。”女子清幽应道。
秦天赐知她是不便在如此喧闹的地方直接说出主家名讳,遂点了点头。
“先生请随我来。”
秦天赐并未犹豫,径直跟了上去。
那女子也是一名实力不弱的灵官,脚步轻快,在银花树林中不断绕行,穿过树丛来到了一处静谧的湖边,那里正停靠着一只单桨的小舟。
女子跳上小舟,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天赐依样走上,女子轻轻坐下,用单桨娴熟地划起水来。
夜晚的湖面一片静怡,淡紫色的水乡水映射着月光,散发出点点荧光,水光潋滟,粼粼荡漾,舟桨轻划水面,发出轻幽的声响,仿佛一曲饱蕴诗意的乐章。
此时的水道行船并不多,花船更是少有,小舟约莫行了半炷香时分,秦天赐见到湖面上停着一艘稍大一些的棚船。
那棚船灯光摇曳,见不到里面的情况,猜想应该就是尤一梦的所在。
小舟靠停而上,那划桨的女子道:“先生请进,小姐就在里面。”
“这地方倒是不错。”秦天赐踏步而上,掀帘入内,果然见尤一梦独自一人坐在里面。
在她面前,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摆放有上次香宴时的那盏雕花香火鼎,其上的玉片已被烘烤得如绽放的花朵,一旁还放有一只雕琢精美的粉彩花蝶清透玉盅,此前并没见过。
尤一梦见他进来,起身盈盈笑道:
“先生果然大才,一梦就知道您能够看破小女的这点小伎俩。”
“一梦姑娘谦虚了,在下也是极凑巧才能解开诗谜。”
“先生请坐。”
“上一次先生未能喝到小女泡的香饮,一梦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正可以为先生亲自斟上一盏。”
说着,她用玉镊娴熟地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香料,放在了那朵玉花花心处。
香料迅速融化,散发出阵阵清幽淡雅的香气,此香虽然没有此前那般浓郁热烈,却另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闻着不禁令人心境清明。
秦天赐也不客气,坐在了女子的对面。
尤一梦一边拨弄着玉花,一边悠悠道来:
“先生可知一梦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真实身份?”
“不知。”
“小女实则是妖族。”
“妖族?!”
秦天赐倏然一惊,立即想到了千代玲珑。
“人们都说妖类善变,最不可信,这是对我们的偏见,只因为妖族繁衍艰难,族类式微,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如此,但一旦我们真正认准了对方,将会矢志不渝,致死跟从。”
秦天赐若有所思,问道:“一梦姑娘属于……哪一类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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