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降临。
童文洁和宋倩带来的晚餐清淡而营养,专门为产后第一天的乔英子准备:软烂的鸡丝面线、清炒时蔬、还有一盅炖得奶白的鲫鱼汤。
一大家子人围在病房里,低声谈笑,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婴儿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念乔很给面子,傍晚时分醒了一次,被乔英子抱在怀里喂了初乳,此刻又安然睡去,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为这个大家庭最耀眼的中心。
方朵朵和乔小宇两个小家伙更是被这个小妹妹迷住了,征得同意后,搬了小凳子坐在婴儿床边,托着下巴看得入神,连大人们叫他们吃饭都有些恋恋不舍。
“她什么时候能睁开眼睛跟我们玩呀?”方朵朵小声问。
“护士阿姨说,新生儿一天要睡二十个小时呢。”乔英子柔声解释,看着弟弟妹妹充满好奇的样子,心里软软的,“等过些天,她醒着的时间就会变长啦。”
“那我可以给她讲故事吗?”乔小宇问。
“当然可以,小宇舅舅讲的故事,她一定爱听。”方一凡笑着揉揉小舅子的脑袋。
这顿晚餐吃得很慢,更多的时候是在轻声交谈和分享喜悦。
童文洁和宋倩一边照顾英子吃饭,一边交换着产后护理的心得;乔卫东和方圆则商量着出院那天的安排,谁负责拿行李,谁负责抱孩子,谁负责开车,计划得井井有条。
直到晚上八点多,考虑到英子需要静养,小念乔也需要安静的环境,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英子,好好休息,别多想。”宋倩临走前,仔细给女儿掖了掖被角,“一凡在这儿陪着你,有什么事就叫护士,或者给我们打电话,我们手机都不静音。”
童文洁也叮嘱儿子:“凡凡,晚上警醒点,英子刚生完,身体虚,念乔有任何动静都要注意。”
“妈,放心吧,我能行。”方一凡点头应下,送家人到病房门口。
热闹散去,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偶尔发出的轻微滴答声,以及小念乔均匀细弱的呼吸声。
方一凡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又检查了空调温度,才回到乔英子床边。
乔英子半靠在床头,目光却有些飘忽,不时地望向婴儿床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
“怎么了?还不累吗?”方一凡察觉到她的异样,握住她的手,“要不要躺下睡?”
乔英子摇摇头,欲言又止,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她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小声开口:“方猴儿……我……”
“嗯?想说什么?”方一凡耐心地看着她。
“我……我最近看到一些新闻,还有听一些妈妈群里说……”乔英子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明显的忧虑,“有些……有些人贩子,会专门盯着医院产科,趁晚上家人睡着了,偷偷溜进病房……把孩子偷走……”
她说完,迅速抬眼看了下方一凡,又立刻垂下眼帘,像是个说错了话的孩子,但紧攥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方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他坐到床边,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的傻英子,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呢?”
他语气轻松,试图驱散她的紧张,“那些都是极端个案,而且大多发生在管理不严的小地方医院。你看看咱们这儿,这是北京,是首都最好的妇产医院之一。咱们住的还是私人病房区,走廊有监控,护士站二十四小时有人,进出都要登记核实。别说人贩子,就是只没登记的蚊子想飞进来都难。”
他顿了顿,看着乔英子依旧微蹙的眉头,继续耐心解释:“再说,你老公我在这儿呢。我睡觉多警醒你不是不知道,当年高三你晚上发个信息问我题,我都能秒回。有我在,谁能靠近咱们念乔?”
乔英子听着他的分析,理智上知道他说得对,可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也许是初为人母后突然暴涨的保护欲,也许是产后激素剧烈变化带来的敏感多思,又或许是那个小生命太过柔软珍贵,让她患得患失,总觉得需要提防全世界所有的潜在危险。
“可是……万一呢?万一有人穿了白大褂冒充医护人员呢?万一……”她忍不住假设各种可怕的情形。
“没有万一。”方一凡打断她,语气温柔却坚定,“英子,看着我。我们是念乔的爸爸妈妈,保护她是我们的天职。我向你保证,我会用一切办法确保她的绝对安全。但你不能自己吓自己,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焦虑和恐惧会影响你身体恢复,也会影响奶水。为了念乔,你得先稳住自己,好吗?”
他的眼神沉稳可靠,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乔英子与他对视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一些。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方一凡扶着她慢慢躺下,替她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睡觉。我就在旁边陪护床上,一步都不会离开。念乔就在你旁边,你一伸手就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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