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的欢呼声尚未完全消散,林文轩已轻摇折扇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校场中央的两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考量:“将军,两位勇士皆是豪杰,第三局若用真兵器,恐有失手伤了和气。依在下之见,不如改为徒手较量,点到为止,既分高下,也不伤情谊,如何?”
这话正合周羽心意 —— 他本就不愿因一场比试折损勇士,更不愿让商会看了笑话。可未等周羽开口,那波斯武士已猛地摇头,用生硬的中原话嘶吼起来,眼底满是倔强的火光:“不行!徒手…… 是小孩子的游戏!我波斯武士,比斗就要真刀真枪!若输了,死在高手手上,也是荣耀!若赢了,才配得上妹妹的尊严!” 他说着,猛地将弯刀举过头顶,刀身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络腮胡下的嘴角紧抿,竟透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绝。
周羽眉头微蹙,目光落在武士紧握刀柄的手上 —— 那双手虽因前两局的消耗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攥着刀,指节泛白,显然已是下定了决心。他转头看向王猛,却见王猛咧嘴一笑,憨厚的脸上满是坦荡:“主公,俺看这兄弟是条汉子!真刀真枪就真刀真枪,俺有分寸,不会伤他性命!”
周羽沉吟片刻,终究是尊重双方的选择,抬手道:“既如此,便依你们 —— 点到为止,不可伤及要害。亲兵,取两把制式环首刀来,无开刃,却要保刀身沉重,合比武之用。”
校场两侧的亲兵立刻行动,不多时便捧着两把玄铁环首刀走来。刀身未开刃,却依旧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刀柄缠着防滑的黑布,掂在手里足有二十斤重 —— 既保留了真刀的重量与手感,又避免了误伤,恰是折中之举。
此时的校场,气氛已凝重到了极点。风卷着 “周” 字旗的声响格外清晰,士兵们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在两人身上;商会众人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 —— 张万霖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因紧张而发白,他从未见过如此 “拼命” 的比试;李墨忘了捡地上的折扇,眼神里满是忐忑,生怕下一秒便会有人受伤;穆罕默德的深褐色眼眸里满是复杂,既有对侄子的担忧,又有对波斯武士荣耀的认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弯刀鞘。
最煎熬的莫过于娜扎。她站在看台边缘,裙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双手死死攥着丝帕,帕角已被手心的汗水浸湿。方才第二局时,她还在为兄长的技艺骄傲,可此刻见兄长要以真刀对决,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她知道兄长的脾气 —— 波斯武士的荣耀比性命还重,若真输了,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可若赢了,她又莫名觉得对不住王猛 —— 那个会说波斯语、力气惊人却始终带着憨厚笑容的中原将领,明明可以轻松碾压,却从未有过半分轻视。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看武士时,眼底满是担忧,嘴唇紧紧咬着,仿佛要将下唇咬出血来;看王猛时,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期待,希望他能赢,却又怕他伤了兄长。风掠过她的发梢,将头巾的边角吹起,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得没有血色,唯有那双深邃的波斯眼眸,亮得惊人,藏着比校场风沙更汹涌的情绪。
武士接过环首刀,双手紧握刀柄,原地转了一圈,刀身带起的风声比先前更甚。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死死盯着王猛,像是要将对方的模样刻进眼里 ——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哪怕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王猛也接过环首刀,却只是随意地拎在手里,刀柄在掌心转了个圈,动作轻松得仿佛拎着一根木棍。他看着武士紧绷的侧脸,忽然用波斯语开口,语气里满是坦诚:“兄弟,俺知道你想争口气,可比试就是比试,别拿性命开玩笑。俺会让你三招,你尽管来,俺不躲。” 这话让武士猛地一怔,眼底的倔强竟松动了几分;娜扎更是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王猛 —— 她没想到这个粗犷的中原将领,竟会如此顾及兄长的颜面,甚至愿意让三招。她的手心不再出汗,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眼底的担忧淡了些,多了几分对王猛的敬佩。
“不必!” 武士却咬牙拒绝,用波斯语回道,“我波斯武士,不接受施舍!要打,就公平打!” 说罢,他猛地大喝一声,双脚蹬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王猛,环首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王猛的肩头 —— 这一刀势大力沉,若是真开刃的刀,怕是能直接劈穿铁甲。
王猛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不闪不避,待刀即将近身时,才猛地抬手,用自己的环首刀横向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在校场中炸开,玄铁刀身碰撞的火花溅起三尺高,周围的士兵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武士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手臂如遭雷击般发麻,环首刀差点脱手飞出,他踉跄着后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看向王猛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 他拼尽全力的一刀,竟被对方如此轻松地接下,这力气差距,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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