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的尽头,天空与大地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占据整个视野、缓慢旋转着的、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规模的黑暗深渊。它不像冰谷节点那般只是黑雾弥漫,而是实体化的“空洞”,边缘扭曲着空间,吞噬着一切光线与温度。这便是蚀渊之眼——那源自异域、侵蚀此世的本体,于此界显露的终极形态。
深渊中心,并非纯粹的黑,而是不断翻涌、流淌着暗紫、深红、惨绿等污秽色彩的混沌浆流,仿佛是无数世界破灭后残留的怨念与死寂的集合。低沉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嗡鸣从中传出,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的“存在抹消”之宣告。仅仅是远远望着,便让人从骨髓里渗出寒意,生出最原始的、想要逃离或跪地臣服的冲动。
联军在距离渊眼尚有十里的冰原上扎营。十里,已是极限。
超过这个距离,即便是最精锐的“靖难军”战士,也开始出现异常: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恶心干呕,精神恍惚,甚至有人产生幻听幻视,开始胡言乱语。这不是疾病,而是蚀渊本体散发出的无形力场,对生灵生机与意志的绝对压制与侵蚀。普通的武器在这里变得沉重,连弩箭的射程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缩短。
唯有身怀三钥之力者,方能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勉强保持清醒与行动力,但也如同背负山岳,呼吸维艰。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萧昱、白昭月、陈忠、张铭、墨衍,以及刚刚快马加鞭从后方赶上来的刘琟,众人围在粗糙的冰案前,案上铺着墨衍等人凭借机关兽冒险靠近侦察后绘制的、极其简略的渊眼周边地形图。
“十里外,便是普通士卒的极限。五里内,‘破邪’武器上的铭文光华会开始急速黯淡。三里……根据机关兽最后传回的画面,地面开始出现活性化的‘蚀渊之触’,寻常钢铁触之即蚀。”墨衍的声音干涩,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悸,“至于渊眼本身……任何探测手段靠近千丈范围,都会立刻失去联系,被吞噬殆尽。”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和隐约传来的、士兵压抑的咳嗽与呻吟。
“也就是说,大军……在此役中,已无用处。”陈忠握紧拳头,指节发白,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沉重。
“并非无用。”白昭月忽然开口。她坐在萧昱身侧,脸色比在冰谷时更加苍白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的薄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是一种勘破生死后的平静与决绝。“大军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扫清了外围,将我们送到了这里。最后的几步路……本就不是千军万马可以踏过的。”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每一个人,最后落在萧昱紧绷的侧脸上。“诸位,还记得在冰谷祭坛,我血脉中苏醒的记忆么?”
萧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是汹涌的惊涛与某种深切的恐惧。他猜到她要说什么。
白昭月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声音清晰而稳定:“始祖以自身心核为引,结合凤凰、瀚海、群山三源之力,方将蚀渊封印。如今,封印已朽,蚀渊将醒。要重新构筑足以将其压制甚至……彻底解决的封印,需要一个完全觉醒的‘圣凰’之心作为核心,再次调和三元。”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便是那个核心。”
“不行!”萧昱霍然站起,带倒了身后的冰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眼眶发红,死死盯着白昭月,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失控,“一定有别的办法!集合三钥之力,我们强攻进去!或者……或者再想办法!”
“陛下,”白昭月依旧坐着,仰头看他,眼神温柔却坚定如磐石,“没有别的办法了。始祖的记忆,无数先民的尝试,都指向这唯一的路径。蚀渊的本质,并非实体,而是一种侵蚀‘存在’的概念。唯有以最纯粹、最极致的‘生机’与‘守护’意志去对冲、去调和,才有成功的可能。我的血脉,我的力量,我的……心,生来便是为了此刻。”
“那算什么天命!算什么使命!”萧昱低吼,像一头被困的雄狮,“我萧昱争这天下,不是为了把你送到这里来牺牲!若要以你的性命去换这所谓太平,这天下……不要也罢!”此言一出,满帐皆惊。陈忠等人连忙低头,不敢作声。
白昭月站起身,轻轻握住萧昱紧攥的、青筋毕露的拳头。她的手冰凉,却奇异地带着安抚的力量。“夫君,”她用了最私密的称呼,“你忘了我们在霁月轩的盟约了吗?‘相互扶持,安稳度日’。这‘安稳’,不止是你我二人的小院,更是这天下苍生得以喘息的空间。我不仅仅是白昭月,我是你的妻子,是这片土地的皇后,也是……被血脉选中的‘圣凰’。这是我的责任,亦是我的选择。为了你,为了淼淼,为了承宇,为了无数在北境、在蓟城、在天下各处,盼望着日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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