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帘终于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光线涌入。
黎姿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淡青色的软烟罗料子的素雅帐子,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清雅的兰草纹样,透着一股内敛的雅致。
帐顶垂下一个缀着流苏的香囊,散发着宁神的淡淡药香。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屋子。
地方不算大,却处处透着用心。
家具是沉稳的黄花梨木,线条简洁流畅,没有过多繁复的雕花,只在边角处勾勒着寓意吉祥的如意云纹,低调中透着贵重。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小小的书案,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一个青瓷笔洗里养着几枝新鲜的不知名小白花,怯生生地开着,给这略显沉静的空间添了几分灵动。
窗外,隐约可见几竿修竹的影子在风中轻轻摇曳,再远处,似乎有花树,粉白嫣红,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温馨、素雅、洁净。
这显然是一个被精心照顾着的闺阁少女的居所。
然而,这宁静温馨的画面,却瞬间点燃了深埋在脑海深处的、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
无数画面、声音、情绪,涌进黎姿的意识里。
她看见一张保养得宜、神情却总是带着几分不耐的妇人面孔——原主的额娘,赫舍里氏。
那双眼睛看向她时,总是平淡的、例行公事的,如同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而一旦转向旁边那个穿着更鲜亮、举止更娇俏的女孩——她的嫡亲姐姐瓜尔佳·玉宁时,那目光瞬间就会变得柔和、慈爱、宠溺。
“馨妤,你是妹妹,要让着姐姐。”
“玉宁喜欢这个?给她吧,馨妤,你懂事些。”
“看看你姐姐,多知礼数!再看看你,哪里像个嫡出的格格?”
每一次退让,每一次被轻描淡写的“懂事”要求,日积月累地磨蚀着属于原主那颗年幼的心。
她不明白,都是额娘亲生的女儿,为什么自己得到的,永远只是保证温饱后的“余温”?
而姐姐玉宁,却可以理所当然地占据所有的偏爱?
记忆碎片里,姐姐玉宁看向她的眼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轻蔑的打量。
她会故意在众人面前展示额娘新给她的、更华美的衣料,会状似无意地拿走馨妤刚摆弄好的、心爱的小玩意儿,嘴角噙着一丝得意。
府里的下人……那些婆子、丫鬟,面上恭敬,眼神却骗不了人。
伺候时,给玉宁姐姐的茶水永远是温度最适宜的,点心是最新鲜合口的;
轮到她这里,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冷待,但那份用心和殷勤劲儿,明显就差了一层。
还好,还有阿玛——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瓜尔佳·三泰。
记忆里,阿玛的身影总是忙碌的,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但每次归家,总会记得给她带点小东西。
有时是街边精巧的泥人儿,有时是银楼新出的首饰,有时甚至只是一包香甜的松子糖。
他粗糙的大手会笨拙地摸摸她的头,问一句“馨妤今日可好?”。
当额娘又因为一点小事责怪她时,阿玛总会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替她解围:“孩子还小,慢慢教便是。”
但是因为他无论怎么说,额娘就是不改,他有时候也会很为难焦虑。
可那份维护,却是原主灰暗世界里珍贵的光亮。
她小小的心里,同样藏着对阿玛深深的依恋。
还有大哥松甘和二哥克鲁格。
大哥已是清贵的翰林院庶吉士,气质儒雅沉稳;
二哥则英气勃勃,正刻苦习武准备武举。
在额娘和姐姐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会悄悄塞给她好吃的点心,会关心她有没有被下人怠慢,会笨拙地安慰她的委屈。
他们是原主生活里,带着暖意的依靠。
只是碍于额娘的威严和“孝道”,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违抗。
而黎姿这一次穿越,之所以这么难受,是因为原主因为丫鬟的疏忽懈怠,得了很严重的风寒。
而那些疏忽守夜、让她着了凉的丫鬟们,在原主在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就被原主阿玛打了二十板子,发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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