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秋,空气里弥漫着烤栗子和湿漉漉的梧桐树皮的混合气息。蒙马特高地边缘那栋老式公寓的三楼小阳台上,阳光斜斜地穿透稀薄的云层,落在苏晚支起的画架上。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毛衣,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靛蓝和赭石颜料,正专注地为一幅半人高的画稿做着最后的勾线。
画稿上是她构思了数月的主角——一只名叫“小蒲”的、用蒲公英绒毛做成的小精灵,有着圆滚滚的、半透明的身体和细长柔软的四肢。此刻,“小蒲”正坐在一片巨大的、脉络清晰的梧桐叶边缘,小小的脸上带着好奇和一点点怯生生的勇敢,眺望着远处迷雾笼罩的、未知的森林。阳光透过薄薄的叶片,在“小蒲”身上投下斑驳温暖的光影,整幅画充满了童趣盎然的想象力,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孤独感。
这是她第一套独立创作、准备向出版社投稿的儿童绘本系列——《小蒲的森林奇遇》的主视觉图。灵感,来自念安无数个睡前故事里的奇思妙想,也来自她自己这五年在生活的森林里独自跋涉的感悟。
“Maman!”念安的声音带着雀跃从屋里传来。他像一阵小旋风般跑到阳台,手里举着一本色彩鲜艳的图画本,“看!念安给小蒲画了朋友!叫…叫小石头!”图画本上,一个圆头圆脑、身上布满彩色斑点的小石头精灵,正咧着嘴笑,旁边还用歪歪扭扭的法文写着名字。
苏晚放下画笔,蹲下身,认真地欣赏着儿子的“大作”。“哇!小石头真可爱!念安画得越来越好了!”她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笑容温暖而明亮,“小蒲有小石头做朋友,就不怕去大森林探险了,对不对?”
“嗯!”念安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自豪,“念安保护小蒲!”
孩子纯真的话语像暖流注入心田。苏晚看着画架上那只小小的、勇敢的蒲公英精灵,再看看身边这株已然抽枝散叶、眼神明亮的小梧桐树,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盈着她的四肢百骸。
自由不仅是逃离,更是扎根生长。她不要那笔带着施舍和冰冷监视意味的“养护费”堆砌的虚假安稳。她要靠自己的画笔,为念安,也为自己,挣来一份真正有尊严的、握在手心里的未来。即使前路布满荆棘,即使收入微薄到需要精打细算每一分钱,即使要熬无数个通宵画稿到眼睛干涩发痛,她也甘之如饴。
“走,念安,”她牵起儿子的小手,关上了阳台门,将那幅沐浴在秋阳下的《小蒲》暂时留在画架上,“妈妈带你去社区图书馆,给小蒲和小石头找更多森林里的故事!”
***
地球的另一端,魏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冰冷的光,将深灰色大理石地面照得光可鉴人。空气里弥漫着雪松冷香和一种无形的、令人屏息的低气压。
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魏友泉靠在高背皮椅里,闭着眼,指骨分明的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一份摊开的、来自巴黎的加密简报就放在他面前,上面关于苏晚近期动向的文字被红笔粗暴地划掉,力透纸背,旁边批注着一个冰冷锐利、几乎要戳破纸页的字:
「停!」
助理垂手站在三步开外,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一小片。他刚刚汇报了最新的观察简报——苏晚女士正式辞去了社区中心的兼职工作,全身心投入个人绘本创作,目前已完成一套名为《小蒲的森林奇遇》的系列绘本,正积极寻求出版渠道,经济来源完全依靠之前的微薄积蓄及可能接到的零星插画委托,明确拒绝了所有非劳动所得…包括那个一直保持畅通的匿名资助渠道。
“她…拒绝了?”魏友泉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得如同冰层下的暗流,听不出喜怒,却让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度。
“是,魏总。”助理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们按照您的指示,通过第三方设立的匿名教育/艺术发展基金,以完全合规且无附加条件的方式向她发出了邀请。基金文件齐全,审核流程透明。但苏女士…非常明确地回绝了。她表示,只接受通过自己劳动获得的报酬。”
“劳动报酬…”魏友泉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助理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片沉沉的、深不见底的墨色,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复杂暗流。
她宁愿熬干心血去画那些给小孩子看的涂鸦,宁愿过着清贫拮据的生活,也不愿接受他一丝一毫的“帮助”。哪怕那帮助被包装得再冠冕堂皇,再匿名无害。
她在用最决绝的方式,划清界限。
她在用画笔和清贫,无声地宣告:她和念安的世界,不需要他魏友泉的金钱来“养护”。她的梧桐树苗,她自己能浇灌。
一种被彻底排斥在外的、尖锐的刺痛感,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那微小却倔强的力量所撼动的震动,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无声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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