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能想象到那场晚宴的场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薇温婉得体的笑容,父母眼中隐含的期待和压迫,以及他自己,像一件被精心打扮、用于展示和联姻的完美物品,扮演着那个名为“魏友泉”的、毫无温度的躯壳。
为什么?
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为什么他必须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冰冷的表演?为什么他的世界只能由这些构成?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套房角落那个打开着的行李箱。箱体一角,露出了一本硬壳书的边缘——是那本他离开香港前,鬼使神差塞进去的《小蒲的森林奇遇》。
温暖的封面色彩,在酒店套房冷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
助理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气压的变化,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魏友泉盯着那本书露出的边角,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暗流。谈判成功的空洞,家族逼迫的烦躁,以及那本幼稚绘本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尖锐的对比…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
他需要做点什么。需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循环。需要一种…截然不同的、能证明些什么的“动作”。
他的目光猛地从绘本上移开,落在助理身上,声音低沉冷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突兀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之前让你筛选的,欧洲范围内,专注于扶持独立女性艺术家、尤其是插画师领域的匿名基金会或艺术奖项,名单整理出来了吗?”
助理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老板会在谈判刚结束的档口,突然提起一个与当前商业计划毫无关联、甚至有些“不务正业”的话题。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专业素养让他立刻回答:“初步筛选了三家。两家在法国,一家在瑞士。审核标准、资助力度和匿名机制都符合您之前的要求。详细资料已经发到您的加密邮箱。”
“瑞士那家,剔除。”魏友泉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命令下达得又快又冷,“法国的两家,以最高匿名等级,分别以…项目赞助和艺术奖项提名的方式,接触《小蒲的森林奇遇》的作者。确保流程绝对合规,不留下任何与魏氏或我个人相关的痕迹。资助金额和奖项奖金…”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深潭般的眸子掠过一丝极快的光,像是在评估一个无关紧要的商业项目的预算,“按他们常规标准的最高上限执行。”
助理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平静:“是,魏总。我立刻去办。”他没有问任何原因,只是将这项突兀的指令牢牢记下,如同处理任何一项重大的商业决策。
魏友泉不再说话,转过身,重新面向窗外冰冷的纽约夜景。高大的背影显得更加孤峭,仿佛刚才那个指令,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无足轻重的随意之举。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投资,不是慈善。
这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的宣告。
一种扭曲的、他唯一擅长的方式。
他无法理解她的世界,无法触碰她的生活,甚至无法面对那个酷似自己的孩子。
但他可以用他的金钱和权势,在她选择的道路上,无声地、霸道地“认可”她,甚至…“扶持”她。
仿佛这样,就能以一种荒谬的方式,证明他并非完全置身事外,证明他依然拥有某种形式的…掌控力。或者,只是为了对抗父母那场冰冷的逼婚晚宴带来的窒息感,为自己找到一个扭曲的宣泄口。
助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套房。
魏友泉独自站在窗前,指间又点燃了一支新的雪茄,却久久没有吸一口。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深沉的眉眼。
纽约的灯火在他脚下无尽蔓延,冰冷而繁华。
巴黎的春日阳光,照在一个女人和她孩子的画板上,温暖而踏实。
香港半山的老宅里,一场关乎“体面”和“继承人”的晚宴正在酝酿。
三条线,在各自的轨道上奔涌,被一种无声的、冰冷的潮汐推动着,走向未知的方向。
而那本躺在行李箱角落的绘本,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封面上那只坐在梧桐叶上的小蒲,眼神依旧清澈勇敢,浑然不觉自己已悄然成为一场无声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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