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友泉的“退场”,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无声却持久地扩散,侵蚀着苏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那份盖着“作废”章的合同,那摞冰冷的费用清单,还有那张措辞严厉的律师函副本,被她放在画室角落的旧木箱上,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时刻提醒着她那场公园里爆发的、后果惨烈的冲突。她不敢细看,却又无法忽视它们的存在。
日子仿佛回到了最初,甚至比最初更沉寂。她送念安去托儿所,买菜,回家画画,接念安回家,周而复始。陈哲来得更勤了些,带着他一如既往的温和与体贴,试图用安稳的日常填补那道突然出现的真空。
他不再提起魏友泉,也不提画廊或任何可能引发不快的机遇。他们聊天气,聊念安的趣事,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艺术评论。气氛平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温馨。
但苏晚常常在陈哲说话时走神。她会看着窗外,期待又害怕那辆黑色的轿车再次出现;她会在他带来的点心盒子上,莫名想起那瓶被打翻的、价格不菲的酵素果汁;甚至当陈哲细致地为她规划下一个没有任何风险的社区小型画展时,她耳边会恍惚响起格伦伯格先生对《小蒲》商业潜力冷静而精准的评价——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世界的声音。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像巴黎连绵的阴雨,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她发现自己开始在某些时刻,不受控制地比较。
陈哲的温暖是熨帖的,像一件尺寸恰好、柔软舒适的棉质家居服。而魏友泉的介入,哪怕是强硬的、令人窒息的,也像一件工艺繁复、闪着冷光却意外贴合身材的金属铠甲,沉重,却曾在她最无助时提供过某种奇异的庇护。
“晚晚,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陈哲的声音将她从走神中拉回。他正在平板电脑上展示一个儿童公益绘画活动的策划案,希望她的《小蒲》能作为形象元素出现。
“很好啊,很有意义。”苏晚努力集中精神,给出一个微笑。
陈哲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但他选择忽略,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那就好。我相信孩子们会很喜欢小蒲的。”他合上平板,语气轻松地换了个话题,“周末天气不错,我们去凡尔赛宫花园走走?念安应该会喜欢那里的喷泉。”
“好。”苏晚点头,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抗拒。这种被妥善安排好的、完美无缺的休闲,此刻让她感到一种轻微的疲惫。她甚至荒谬地想起,魏友泉那次强行带她和念安出去,目的地是哪里她至今不知道,过程混乱又令人恼火,但…似乎更“真实”一些?
这个念头让她对自己产生了厌恶。她怎么能这么想?陈哲才是那个正确、稳妥、对她好的人。
几天后,苏晚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念安需要再次进行身体复查。之前魏友泉安排的顶尖儿科专家团队,自然不再作数。她需要自己重新联系医院和医生。
她翻出之前的病历,尝试预约那位曾给念安看过诊的、巴黎数一数二的儿科教授。电话那头的助理语气礼貌却疏离:“抱歉,杜邦教授今年的预约已经全部满了。您可以尝试联系其他医生,或者排队等候明年的名额。”
苏晚握着话筒,一阵无力感袭来。没有魏友泉那无形的“名片”,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需要排队等待的母亲。她不是想利用他,只是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曾经轻描淡写为她撬开的那扇门,有多么沉重,而她凭借自己,似乎很难再次推开。
最终,她通过社区医生预约了一位综合医院的普通儿科医生,预约时间在一周后。
复查那天,医院走廊里挤满了人,空气混杂着消毒水和焦虑的气息。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磨人。念安因为环境嘈杂而有些哭闹,苏晚抱着他,轻声哄着,心情也愈发低落和焦躁。
她忍不住想,如果是去那个安静的、有着明亮落地窗和玩具角的私人医疗中心,念安会不会更舒服一点?这个想法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她心生疼。她厌恶这种对比,厌恶自己竟然会怀念那种她曾经拼命想逃离的、“特权”带来的便利。
诊室里的医生很年轻,看起来有些疲惫,检查过程很快,甚至显得有些匆忙。“基本指标没问题,”医生一边写着病历一边说,“但还是要注意观察,避免再次感染。下次复查半年后。”
没有详细的解读,没有耐心的安抚,更没有针对念安特殊体质的预防性建议。苏晚抱着孩子走出诊室,心里空落落的,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担忧弥漫开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苛责这位忙碌的公立医院医生,但巨大的落差感还是让她难以承受。
回到家,陈哲打来电话关心复查结果。
“医生说没事,很好。”苏晚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
“那就好。”陈哲松了口气,随即热情地说,“为了庆祝念安健康,晚上我带你们出去吃饭吧?我知道玛莱区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家庭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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