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的离开,像抽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暖意。成功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品尝,就被冰冷的现实冲散。苏晚看着那张纸条,站了许久,直到腿脚发麻,才缓缓挪到沙发边坐下。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念安平稳的呼吸声从隔壁房间传来。窗外,新加坡的天空彻底亮了,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心底的寒意。她感到一种被遗弃的、巨大的委屈和愤怒——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那个巴黎的案子,就那么重要吗?比她的展览,比他们刚刚修复的关系还重要?
但理智很快压下了这股情绪。她想起陈哲昨晚苍白疲惫的脸,想起他书房里彻夜不灭的灯光和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他不是逃避,他是去“救火”。他的世界,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和无法推卸的危机。正如她无法放弃她的画布,他也有他的战场。
只是,他们的战场,此刻相隔了整整一个地球。
孤独感如同潮水,再次漫上,这一次,带着更深的无力。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念安。可成年世界的风暴,一个孩子又如何能够分担?
手机震动起来,是佩斯画廊的项目经理,语气急促地询问最后几幅作品的运输安排和布展协调会的时间。现实不容她沉溺于情绪。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一一回复、确认。
挂掉电话,她走进画室,看着那幅刚刚完成的、让她呕心沥血的《数字灵魂Ⅰ》。画面上那些扭曲、破碎的家庭影像,此刻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言。她甩甩头,驱散这个荒谬的念头,开始着手清理狼藉的画室,将完成的作品拍照存档,联系运输。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陀螺,高速旋转。她穿梭于公寓和画廊之间,监督布展进度,核对灯光效果,参与媒体预热活动,同时还要独自照顾念安的起居和学习。她学会了在出租车上啃三明治,在画廊后台的角落里核对清单,在念安睡后继续处理邮件到深夜。
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最难熬的是精神上的孤立无援。每一个决策,无论大小,都需要她独自承担。布展工人对方案提出质疑时,她必须独自解释、坚持;媒体提出尖锐问题时,她需要独自应对、周旋;看到其他参展艺术家有伴侣或团队陪伴商量时,那种强烈的对比让她喉头发紧。
她不止一次在深夜,看着手机里陈哲灰色的头像,想要拨通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但想到他那边可能也是焦头烂额,想到那晚自己伤人的话语,她又默默放下了手机。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却无比坚韧的膜,看得见彼此,却无法触及。
一次布展协调会上,因为一个装置作品的悬挂角度问题,苏晚与佩斯画廊聘请的、一位资历很老的本地技术总监发生了争执。对方坚持认为他的经验更可靠,对苏晚坚持的、那个看似“危险”的角度嗤之以鼻。
“苏小姐,我在这行干了二十年,我知道什么样的效果最好,也最安全。”技术总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周围的人都看着苏晚。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陈哲在,他或许会用他律师的逻辑和冷静帮她据理力争。但现在,只有她自己。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幅《数字灵魂Ⅰ》创作突破时的决绝。她重新睁开眼,目光直视着技术总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总监先生,我尊重您的经验。但这是我的作品,它所需要表达的‘失衡感’和‘悬而未决’,正是依赖于这个特定的角度。安全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更牢固的悬挂方式和承重测试来解决,而不是简单地改变艺术表达。如果您坚持无法做到,我会亲自联系画廊总部,申请更换技术团队。”
她的强硬和清晰的态度让技术总监愣住了,也让周围的工作人员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最终,在进行了额外的安全测试后,技术总监妥协了,按照苏晚的要求完成了悬挂。
当那个装置以她设想的角度完美呈现时,一种混合着疲惫和骄傲的情绪在她心中激荡。她靠自己,守住了一个阵地。
然而,就在展览开幕前三天,一个几乎致命的意外发生了。运输公司通知她,承载着《数字灵魂Ⅰ》等三幅核心画作的定制恒温运输箱,在海关清关时遇到了莫名其妙的程序延误,最快也要展览开幕当天下午才能送达。
这意味着,开幕式上,最重要的作品将缺席!
苏晚接到电话时,正在画廊 final check 灯光。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她几乎站立不稳。没有核心作品的展览,就像没有心脏的躯体,注定是一场失败的笑话。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她疯狂地联系运输公司、海关代理、甚至动用了格伦伯格基金会的人脉,得到的回复都是程序问题,无法加急。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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