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一次晚餐后,魏友泉状似无意地提起:“念安那边,我了解了一下。那所学校的升学路径虽然不错,但艺术和体育资源相对薄弱。我在瑞士认识一所私立学校的校董,环境、资源都是一流,也更安全隐蔽。”
苏晚猛地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警惕。
魏友泉避开她的目光,语气依旧公事公办:“这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他。魏家的孩子,不能在任何方面落于人后。这也是避免将来有人拿孩子做文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算是……未雨绸缪。”
他将一个充满温情的提议,包裹在了“家族利益”和“避免麻烦”的冰冷外衣下。但苏晚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在用他的方式,关心着那个孩子,并且,他愿意将这份关心,与她共享。这不再是威胁或筹码,而是一种近乎“合作”的姿态。
苏晚心情复杂至极。有感激,有警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她沉默片刻,低声说:“谢谢……我会考虑。” 她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因为这确实对儿子有利。从此,“魏念安”这个名字,不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仇恨导火索,也悄然变成了一个维系着微弱联系、共同守护的秘密。他们的关系,因为对这个孩子的共同牵挂,进入了一个更加复杂难言的阶段。
魏明玉终究还是闯祸了。她痴迷一位看似才华横溢、实为骗子的“青年艺术家”,在其蛊惑下,投入巨资参与一个漏洞百出的海外艺术基金项目,结果血本无归,还险些被卷入洗钱丑闻。她不敢告诉魏友泉和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
苏晚偶然得知此事。她本可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但看到魏明玉那副失魂落魄、与平日嚣张跋扈截然不同的可怜模样,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在艺术圈底层挣扎、也曾险些被骗的经历。一种物伤其类的微妙同情,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她没有告诉魏友泉,而是主动找到了魏明玉。她没有说教,只是平静地讲述了自己过去见过、听过的类似骗局,分析了其中的漏洞和骗子的常用手段。然后,她动用了自己积累的一些非常规人脉(可能是某些游走于灰色地带、但重义气的朋友),没有通过法律途径(那会闹大),而是用了一种“以恶制恶”的方式,巧妙地设局,从骗子手中追回了大部分款项,并让对方付出了代价,同时保全了魏明玉和魏家的颜面。
魏明玉经历此事,对苏晚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从过去的敌视、轻蔑,变成了难以置信、感激,甚至带上了一丝依赖。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叫了苏晚一声“嫂子”。
魏友泉事后得知全部经过(魏明玉主动坦白并盛赞苏晚),内心震撼不已。他不仅看到了苏晚解决问题的另类智慧和强大行动力,更看到了她隐藏在冷静外表下的善良底色和容人之量。这份善良,与他最初认定的“心机女”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让他对苏晚的认识更加复杂和深刻。家族内部最不稳定的因素之一,竟然以这种方式被苏晚化解了。
魏氏集团一个重要的跨国合作项目顺利签约,举行了盛大的庆功晚宴。当晚,魏友泉心情不错,多喝了几杯。苏晚作为女主人,也难免应酬,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
回到深水湾大宅,喧嚣散尽,醉意微醺。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连日来积累的微妙情愫在放松的时刻找到了出口,又或许是那晚守候生病的她时种下的种子悄然发芽……这一次的同床共枕,不再充满恨意的撕扯和冰冷的占有,也没有了最初的暴戾和屈辱。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带着试探性的温柔和生涩的回应。黑暗中,呼吸交织,体温相融。没有言语,只有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和逐渐升温的肌肤。像两只在冬夜里互相靠近取暖的刺猬,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身上的尖刺,唯恐伤到对方,也伤到自己。
事后,苏晚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起身清理或陷入算计,而是背对着魏友泉,蜷缩着身体,沉默着。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身体的愉悦是真实的,但随之而来的情感冲击更让她无所适从。恨意呢?算计呢?为什么此刻只剩下心跳如鼓和一片茫然的空白?
魏友泉同样没有立刻睡去,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抽身离开。他躺在另一侧,睁着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手臂还无意识地搭在她的腰际。酒精的作用在褪去,但另一种更强烈的醉意似乎席卷了他。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这不是发泄,不是征服,甚至不完全是欲望,而是一种……靠近,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渴望和确认。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心惊,却又莫名地贪恋这一刻诡异的温存。
魏友泉需要去欧洲出差一周。临行前,两人在书房简单交代了一些公司事务,气氛是公事公办的平静。但在他转身离开时,苏晚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丝几不可查的、不同于往常的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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