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时间观念,如同给眼睛戴上了一种特殊的滤镜,让艾雅琳看待周遭熟悉一切的目光,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不再急于用“任务”去填满每一个时间方格,而是开始学着欣赏那些存在于计划之外的、“无用”却丰盈的时光缝隙。
又是一个平静的冬日清晨。天色介于明暗之间,是一种柔和的、如同旧宣纸般的暖灰色。没有风,世界安静得仿佛屏住了呼吸。艾雅琳醒来时,心中没有了往日那种“新的一天,需要征服多少事项”的隐隐压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的期待——期待今天时间河流中,会泛起怎样意想不到的涟漪。
她慢悠悠地洗漱,换上了一套舒适之极的浅蓝色珊瑚绒家居服,帽子上带着两只耷拉下来的兔耳朵,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带着一种慵懒的童真。她甚至没有立刻去准备早餐,而是先给自己泡了一杯温润的蜂蜜水,捧着杯子,在客厅里随意踱步。
目光掠过书架上那些排列整齐的书籍,掠过博古架上那些她从各地淘来的小摆件,最后,停留在了墙角那个昨天被她拖出来、尚未完全收拾好的旧物箱上。箱盖还虚掩着,露出几本相册的一角。
(内心暗语:昨天只看了一部分,里面好像还有些别的东西?反正上午不打算安排‘正事’,不如就来一次彻底的‘寻宝’吧。)
这个念头让她来了兴致。她放下杯子,再次盘腿坐在地毯上,将箱子里剩下的东西一件件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相册下面,是几个铁皮饼干盒,上面印着早已过时的卡通图案,边角有些锈迹,充满了年代感。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并非饼干,而是各种各样的“杂物”:一叠厚厚的、色彩不一的贺卡;几本纸张已经泛黄、字迹略显稚嫩的日记本;一捆用彩色皮筋扎起来的信件;甚至还有几个早已不再流行、但当时视若珍宝的明星贴纸簿。
她像是打开了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隧道。她拿起那叠贺卡,一张张翻看。有生日贺卡,有新年贺卡,有毕业贺卡。上面是朋友们或娟秀或潦草的字迹,写着当时觉得无比真挚、现在看来有些“肉麻”又令人莞尔的祝福语。“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愿你考上理想的大学!”“永远快乐,我的好朋友!”……那些被岁月磨蚀了具体场景的话语,此刻却带着当时那份毫无保留的情感温度,扑面而来。
(内心暗语:原来,‘永远’和‘天长地久’,是那个时候我们最相信,也最敢轻易说出口的词汇啊。)
她又翻开一本中学时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着考试的焦虑,对某个男同学朦胧的好感,与父母闹别扭的委屈,还有对未来天马行空的幻想。字里行间充满了那个年龄特有的、放大化的情绪和绝对的思维方式。她看着看着,时而因当时的“愚蠢”而扶额,时而又被那份纯粹的敏感和真诚所打动。
团**团被这些“新玩具”吸引,凑过来用爪子扒拉一个滚落的旧玻璃弹珠,玩得不亦乐乎。
在这个过程中,艾雅琳并没有沉浸在怀旧中不可自拔,反而有了一种奇妙的抽离感。她像一个旁观者,审视着那个曾经的自己。她看到了成长带来的变化——情绪变得更稳定,思想变得更复杂,但也似乎失去了某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和轻易就能获得的、巨大的快乐。
(内心暗语:成长,大概就是用一部分的纯粹和冲动,换来了现在的所谓‘成熟’和‘理智’吧。说不上哪边更好,但确实……不一样了。)
这种认知并非伤感,而是一种清醒的观察。它让她更理解现在的自己,也让她意识到,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回看现在这个努力规划时间、认真生活的自己,也会觉得有些可爱又有些“幼稚”的地方。
“寻宝”活动持续了整个上午。她并没有整理这些东西,只是让它们暂时堆放在地毯上,像是一个小型的时间博物馆。她感到一种心灵上的饱足,远比完成一项学习任务来得更充实。
午饭后,她遵循新的“时间规划”,给自己留出了空白时段。她没有目标地在家中踱步,最后在书房窗边的躺椅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关于植物图鉴的书,却并没有认真阅读,只是任由目光在精美的插画上流连。
就在这时,窗外的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只灰扑扑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麻雀,落在了窗外那棵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它先是机警地左右张望,然后开始用它那尖尖的小喙,一下下地啄着树枝上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可能是残留的草籽,也可能是休眠的虫卵。它的动作快速而专注,小小的身体随着动作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它似乎满意了,振翅飞走,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整个过程可能不超过两分钟,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艾雅琳却看得入了神。在那个瞬间,她的心仿佛也跟着那只麻雀,飞到了那根冰冷的树枝上,感受着那种为了生存而全神贯注的、简单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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