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惊魂,像一盆冰水,将宋卫国满腔的热切浇了个透心凉。
他在边境密林里躲藏了大半夜,直到确信稽查队已经撤离,才拖着疲惫不堪、满身狼狈的身体,踏着黎明前的黑暗,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回了家。
推开家门时,天光尚未大亮。
李素娟早已醒来,正心神不宁地坐在灶台边,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到丈夫衣衫被树枝刮破、脸上带着擦伤、眼神中残留着惊悸的狼狈模样,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手中的水瓢“哐当”一声掉进锅里。
“你……你这是……”她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宋卫国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没事……遇上点麻烦,没成。”
他简单将黑市遇稽查的经过说了一遍,省略了最凶险的细节,但李素娟还是从他苍白的脸色和疲惫的神态中,感受到了其中的惊心动魄。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打来热水,找出干净的布巾,帮他擦拭脸上的污渍和细小的伤口。
看着她低头忙碌时微微颤抖的手指,宋卫国心里充满了挫败感和愧疚。
第一次尝试就差点万劫不复,还让家人跟着担惊受怕。
那杆近在咫尺却又失之交臂的“撅把子”,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钱……没丢吧?”李素娟擦拭完,低声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那可是这个家全部的希望。
宋卫国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依旧厚实、却险些招来大祸的油纸包,摇了摇头:“钱在。”
李素娟松了口气,但眉宇间的忧色并未散去。
枪没买到,风险却实实在在经历了。
她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和眼中不甘的火焰,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宋卫国虽然照常进山狩猎,但明显更加沉默,眼神时常望着北边黑瞎子沟的方向出神。
他在复盘,在等待,也在寻找新的机会。
刘老栓那条线暂时不能用了,胡茬子那边估计也废了。
他必须另辟蹊径。
机会往往青睐不放弃的人。
几天后,宋卫国在公社卖皮货时,偶然听到两个老猎户闲聊,提到邻县靠近林场的一个叫“靠山屯”的地方,有个以前在林场保卫科干过的老职工,手里好像有“硬家伙”想出手,原因是家里儿子等着钱娶媳妇,急着用钱。
这个消息让宋卫国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林场保卫科流出来的枪,质量有保障,来源相对清晰,风险也比黑市小。
他立刻通过旁敲侧击,弄到了更详细的信息:那人姓赵,外号“赵大炮”,脾气有点倔,但为人还算实在。
事不宜迟。
卫国再次清点家当。
卖紫貂、水獭、狐狸皮,加上这两天的收入和零碎,刨去张老憨的医药费和日常开销,瓦罐里还剩下一笔巨款——六百五十多元。
但这距离一杆全新猎枪的实际价格,还有差距。
根据他打听到的行情,一杆保养良好的旧式步枪(比如五六式半自动),在这年头没有七八百块钱根本拿不下来,甚至可能更高。
怎么办?
宋卫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放弃?绝无可能。硬闯?那是找死。
他把目光投向了家里最后一样值钱的东西——房梁上挂着的那张他原本想留着给李素娟做坎肩的、近乎完美的赤狐皮。
是时候做出取舍了。
晚上,他罕见地没有立刻睡觉,而是坐在炕沿,看着跳跃的煤油灯火苗,沉声对正在铺床的李素娟说:“我打听到个新路子,可能能弄到枪。”
李素娟铺床的手一顿,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但是,钱不够。”宋卫国继续道,声音干涩,“差得远。我想……把梁上……那张红狐皮,卖了。”
这话如同惊雷,在李素娟耳边炸响。
她猛地转过身,脸上血色尽失:“都卖了?那……够不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失望和恐慌,刺痛了宋卫国。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个年将过得无比清苦,意味着家里将失去最后一道保障,也意味着他违背了对妻子一个微不足道的承诺。
“素娟,”宋卫国深吸一口气,目光迎上她含泪的眼睛,语气沉重却无比坚定,“我知道有些暂时对不起你。但没枪,我进山心里没底,挣不来更多的钱。疏影清浅开春就要上学,学费、书本费、衣裳……哪一样不要钱?光靠这些小打小闹,什么时候是个头?有了枪,打了大货,才能彻底翻身!到时候,我给你买更好的皮子,让咱家天天吃肉!”
李素娟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决绝,听着他描绘的、遥远却诱人的未来,所有反对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张老憨血淋淋的腿,想起宋卫民阴险的嘴脸,想起女儿们渴望读书的眼神……她无力地垂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炕席上,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你……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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