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通往省城的第一班高铁,如同一支白色的箭,穿行在初醒的城市与田野之间。
苏正靠在窗边,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连绵的山峦与零星的村庄被拉扯成模糊的色块。他没有看风景,目光落在车窗玻璃上,映出的,是自己平静无波的脸。
从清源县的一个小小合同工,到被省委一纸短信召见,这条路,他走了不过一年。在外人看来,这是火箭般的蹿升,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官场奇迹。只有苏正自己知道,这一路行来,脚下踩着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的手下意识地按了按上衣的口袋,那支英雄钢笔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贴着心口,传来一丝沉稳的温热。昨夜那条挣脱笔身、盘旋咆哮的金龙,像一场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梦,提醒着他,他所拥有的力量,已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领域。
力量越强,棋盘越大。
省委办公厅,刘秘书长。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夜。这不再是清源县的周书记,也不是云州市的赵书记。那两位领导的震怒与欣赏,都带着鲜明的、可以揣摩的个人色彩。而省委,那是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也更加内敛的权力中枢。那里的人,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可能藏着九曲十八弯的深意。
八点四十分,高铁准点抵达省城。
苏正没有耽搁,直接打车前往省委大院。
与云州市委大院的开放亲民不同,省委大院的门口显得格外肃穆。高大的门岗,笔挺的武警,以及那块没有任何多余字样、只刻着“中共河东省委员会”的巨大石牌,无不散发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
出示证件,电话核实,登记。一系列流程走下来,苏正走进大院时,时间已经指向八点五十五分。
院内古树参天,一栋栋灰色或黄色的办公楼掩映在绿荫之中,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鸟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由书卷气和权力交织而成的味道。
302室在主办公楼的三楼。苏正站在虚掩的门前,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从门内传来。
苏正推门而入。办公室不大,甚至可以说有些朴素。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两把待客的木椅,墙上挂着一幅“宁静致远”的书法,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没有抬头,依旧在批阅着手中的文件,仿佛苏正只是一个走进来的透明人。
这就是刘秘书长。
苏正站在办公桌前,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知道,在这种地方,多说一个字,都可能是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只有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终于,刘秘书长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帽,这才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了苏正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将苏正从头到脚细细地审视了一遍。
“苏正同志。”刘秘书长开口了,语气平和,“坐吧。”
“谢谢刘秘书长。”苏正依言在木椅上坐下,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
刘秘书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你在清源县,在云州市做的事情,省里都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褒是贬。
“动静不小。”他又补充了一句。
苏正的心微微一提,依旧没有接话。
“从教育,到医疗,再到最近的公安系统。”刘秘书长慢条斯理地说道,像是在盘点一件件商品,“每一个都是硬骨头,你都啃下来了,而且啃得很彻底。赵卫东同志不止一次在电话里跟我夸你,说你是把‘好刀’。”
苏正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那个被夸赞的人不是自己。
刘秘书长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刀太快了,有时候容易伤到自己。也容易让握刀的人,不好把握分寸。”
这句话,像一句敲打,让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重了几分。
苏正终于抬起头,迎上刘秘书长的目光,认真地说:“我的刀,只砍该砍的人,只破该破的局。只要是为老百姓办事,我相信组织,也相信领导。”
刘秘书长眼中的笑意深了一点。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他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敲打你。而是省里有一项工作,想听听你的看法,也想看看你的‘刀’,能不能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他从手边拿起一份装订精美的报告,轻轻推到苏正面前。“这是云州市扶贫办报上来的年度总结报告。你看一看。”
报告的封面上,印着“云州市扶贫攻坚决胜年工作纪实”的烫金大字。
苏正翻开报告。里面图文并茂,数据详实。一个个产业园拔地而起,一户户贫困户笑逐颜开,一组组增长率令人振奋。从“高山生态养殖基地”到“农村电商孵化中心”,从“特色手工艺合作社”到“光伏发电示范村”,每一个项目都看起来光鲜亮丽,堪称扶贫工作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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