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如同附着在阴影里的毒藤,悄无声息地蔓延,直到第三日,才终于攀爬进壁垒森严的雍亲王府,缠绕上胤禛的耳畔。
当心腹幕僚邬思道面色凝重,字斟句酌地将外面那传得沸沸扬扬、已然衍生出数个版本的“海宁换子”之说禀报上来时,胤禛握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了。他脸上惯常的冷硬面具没有碎裂,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骤然掠过一道冰封般的厉芒。
“陈士倌……陈元龙……”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脑海中猛地闪现出半年前,那个名叫马尔泰·若曦的女子,曾带着一种看似天真无邪、实则暗藏机锋的神情,状若随意地问起过朝廷中是否有这么两位陈姓大臣,还探听过他与这些汉臣的关系。
当时他只觉此女心思跳脱,问得古怪,并未深想。如今将这旧事与眼前这恶毒的谣言联系起来,一切豁然开朗!
“原来……症结在此!”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寒意,自心底窜起。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看似灵动的马尔泰·若曦,是以何种心态在暗中散播、或至少是助推了这足以致命的流言!“贱人!安敢如此!” 他心中怒吼,恨不得能立刻将那个早已消失无踪的女子揪出来,亲手扼杀。
然而,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悚然。他猛地意识到,不仅仅是马尔泰·若曦一人消失了!几乎就在天幕结束、谣言初起的同时,府里几位近年来颇为得宠、并为他诞下子嗣的侍妾格格,连同她们所生的、尚未正式序齿起名的幼子,竟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管事回报时只以为是集体逃府,还战战兢兢地请罪。
起初,胤禛因忙于应对天幕带来的朝局冲击,并未将内宅几个女子的去留放在心上。此刻想来,这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彻底的“清理”!
“她们……她们都知道……都知道‘弘历’不能留?都知道沾上这个名字便是滔天大祸?”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这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又突然消失的女子,恐怕都如同马尔泰·若曦一般,身负某种“先知”!
她们接近他,或许并非因为他是胤禛,而是因为他是“未来的雍正皇帝”!她们想借他的血脉诞下皇子,却又无比恐惧那个名为“弘历”的命运,因此在风波将至时,被冥冥中的力量,或者说,被她们背后的某种存在,连同她们所生的孩子一同带走了!
想通了这一节,胤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四肢百骸汇集,直冲心脏。他这座雍亲王府,往日因这些各有风情的女子和孩童的嬉闹尚存一丝活气,如今骤然冷清下来,竟显得如此空旷和死寂。
胤禛独自坐在书房内,窗外是北京城深秋的萧瑟。府邸的冷清,远不及他内心的冰冷。
他终于彻底明白,自己已然置身于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中心。外有八旗宗室的敌视、兄弟们的构陷、士绅集团的沉默抵制;内有这诡异消失的女眷和孩子留下的无尽疑云和这足以颠覆皇统合法性的恶毒谣言。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储位之争,而是关乎他爱新觉罗·胤禛个人的名誉、血脉的纯净,乃至未来若他登基,其皇权合法性的根本挑战!康熙皇帝即便再看重“续命二百年”,也绝不可能容忍一个身负“汉人血脉”、混淆爱新觉罗氏高贵血统的嫌疑之子继承大统!
“树欲静而风不止……” 胤禛缓缓闭上双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紫檀桌面。他知道,辩解是苍白的,愤怒是无用的。唯一的生路,便是以更强硬、更冷酷的姿态,在这滔天巨浪中稳住船舵,并找出幕后推手,给予致命一击。
雍亲王府的大门依旧紧闭,但府内弥漫的死寂,却比任何喧嚣都更能预示着一场更猛烈风暴的来临。胤禛的心,如同这深秋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已凝结成冰,等待着最终爆裂的那一刻,或是……被彻底冰封。
接连几日,康熙皇帝都沉浸在繁重的政务之中。天幕带来的冲击远未平息,他需要紧急部署各方事务,稳定朝局,一道道旨意和军令从乾清宫发出,飞向全国各地。他刻意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来压制内心深处因天幕而产生的种种波澜与权衡,也暂时隔绝了外界纷乱的杂音。
在批阅奏章的短暂间隙,他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向了那个尚在城郊庄园、未曾谋面的孙子——弘历。
“续命二百年……” 这四个字如同有着魔力,让他对那个可能承载着如此沉重“天命”的孩子,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和一丝隐秘的期望。“或许,该见一见这个孩子了。” 他心中暗忖,想亲自看看这孩子的品貌资质,是否真有非凡之处。
这一日,康熙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侍立在一旁的心腹总管太监梁九功吩咐道:“梁九功,你去安排一下,找个稳妥的日子,将雍亲王庄子上的那个孩子……嗯,叫弘历的,悄悄抱进园子来,让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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