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破庙后门外,冷风飕飕地灌进脖领。小泉和阿蛮借着微弱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到不远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半是奔跑所致,一半是被那天书骇人的预警吓的。
“恩……恩公……”阿蛮喘着粗气,把背上沉甸甸的布袋往上颠了颠,里面金银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咱……咱这就跑吧?俺认得路,往山里钻,官差肯定追不上!”
小泉扶着膝盖,同样气喘吁吁。他回头望了一眼破庙黑黢黢的轮廓,又侧耳倾听,远处似乎还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喧嚣。天书的预警给了他们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不,还不能直接走。”小泉直起身,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断。
“啊?为啥?”阿蛮急了,差点喊出来,又赶紧捂住嘴,“等官差来了,俺们就跑不了啦!”
小泉摇摇头,压低声音:“阿蛮,你忘了外面那些等着看病的人了?很多都是穷苦人,从老远的地方来的,指望着我。我们要是这么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药没得吃,病没得看,钱也花光了,不是把他们坑了吗?”
他想起那些殷切、痛苦、甚至绝望的眼神,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师傅教他医者仁心,救死扶伤,却没教他如何面对险境时独善其身,弃他人于不顾。
阿蛮愣住了,他光想着保护恩公,确实没想那么多。他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那咋办?俺们也不能留下来等着被抓啊……”
“我们得安排一下。”小泉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天亮之前,我们必须走。但在那之前,得把能做的事情做了。”
他拉着阿蛮,又悄无声息地溜回破庙附近,但没有进去,而是躲在阴影里观察。庙外空地上,果然还蜷缩着几十个不肯离去、等待天明求医的穷苦病患,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和呻吟。
小泉心中不忍,更加坚定了念头。
他让阿蛮守着行李躲在暗处,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衫,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平静,然后从阴影里走了出去。
他的突然出现,让几个还没睡着的病患愣了一下。
“小……小神医?您怎么还没歇着?”一个裹着破旧棉袄的老汉惊讶地问。
小泉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老人家,还有各位乡亲,我突然接到师门急讯,必须立刻离开白石口镇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这话如同水滴落入油锅,瞬间让这些困顿的病患炸开了锅!
“什么?要走?”
“小神医您不能走啊!俺这病才看了半截!”
“俺们等了三天了!就指望您救命啊!”
“是啊!您走了俺们可咋办啊!”
恐慌和失望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人们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声音里带着哭腔。
小泉连忙抬手安抚:“大家别急!听我说完!我虽然要走,但不能扔下大家不管。”
他示意阿蛮把那个装满金银的布袋拿过来。阿蛮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吭哧吭哧地扛了过来,重重地放在地上。
小泉打开布袋,在月光和远处微弱的灯笼光线下,那黄白之物晃得人眼花。众病患都看呆了,一时忘了言语。
小泉抓起一把碎银和铜钱,开始分发给那些他印象中最为贫苦、病情最重的病人手里。
“这点钱不多,大家拿着,回去找个靠谱的郎中再看看,或者买点粮食补补身子。千万别耽误了病情。”
他又从怀里掏出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树皮纸,递给其中几个识些字、病情相对稳定的人:“这是我根据大家情况开的方子,和后续调养要注意的事项。你们互相传阅一下,或者找识字的人念给你们听。”
接着,他快步走进破庙,将那些还能用的、不算稀奇的药材打包成几个大包,搬出来分发给众人:“这些药材,大家也分一分,应该够应急用。”
他的举动,彻底让这些穷苦病患懵了。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医生不但不收钱,临走还要倒贴钱、贴药、贴方子的!
“小神医……这……这使不得啊!”老汉拿着沉甸甸的银钱,手都在抖,老泪纵横。
“恩人啊!您真是活菩萨啊!”
“您这是要去哪啊?啥时候回来啊?”有人哭着问。
小泉心中酸涩,强忍着情绪:“去处还未定,大家不必记挂。江湖路远,有缘自会再见。”
他分发钱物药材的速度很快,但极其认真,确保最需要的人能得到帮助。阿蛮在一旁看着,虽然心疼那些辛苦赚来的钱财像流水一样散出去,但看着那些病患感激涕零的样子,再看看小泉那坚定而柔和的侧脸,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帮忙维持着秩序。
甚至有几个人扑通跪下要给小泉磕头,被小泉和阿蛮赶紧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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