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蛙乱舞”的祛邪仪式,在一种极其诡异、尴尬却又带着一丝希望的氛围中,持续了数日。每日午时,白石口镇中心广场都会准时上演那足以载入史册(并成为全镇居民终身心理阴影)的壮观景象。汗水、怪味、此起彼伏的扑通声和偶尔夹杂的“哎哟”声,成了镇子新的背景音。
然而,效果是实实在在的。越来越多的病患经历了那番“吐泻跳”的酷刑套餐后,病情得到了显着控制,甚至康复。笼罩全镇的死亡阴影似乎正在逐渐退散,希望如同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疫云。
但小泉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日清晨,他清点着所剩无几的药材,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其他辅药还好说,勉强能支撑,但那味作为主药、至关重要的“七叶月光草”,已经彻底告罄!
这“七叶月光草”并非凡品,性极阳燥,却能奇异地融合阴寒药性,是平衡那“阴阳破瘴汤”霸道药力的关键枢纽,更是引导药力深入阴寒病灶的引路人。少了它,整个方子的药效起码要打七折,甚至可能无法遏制变异后的病毒。
“阿蛮!”小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月光草一点都没有了?”
阿蛮正吭哧吭哧地清洗着熬药的大缸(那味道经久不散),闻言抬起头,抹了把汗:“没了,恩公。最后一点昨天下午就用完了。俺昨天就跟您说了,您让俺今天再去采……”
小泉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太忙了,忙到忘了这茬。疫情虽然控制住,但每日仍有新发病例,配药、指导敷药、监督蛙跳(这项主要由阿蛮和乡勇负责)……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精力。
“走!我们现在就去采!”小泉当机立断。疫情不等人,若是断了药,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他带上阿蛮,再次进入镇子附近的山林。根据之前的经验和药性记载,这种草喜阴却又需吸收月华,多生长在背阴的山涧、溪流附近,且对土壤和环境要求苛刻。
两人沿着熟悉的山涧一路向上,仔细搜寻着每一处石缝、每一个潮湿的角落。
“恩公,是这种不?”阿蛮指着一丛叶片细长、微微发亮的野草。
小泉凑近一看,摇头:“不是,这是‘星点草’,只是沾了露水反光,叶片形状和气味都不对。”
又走了一段。
“那这个呢?俺看它叶子好像有点泛白。”阿蛮又发现一株。
“那是‘阴地蕨’,性太寒,不能用。”小泉再次否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逐渐升高,两人几乎将附近可能生长月光草的区域翻了个遍,却连一株月光草的影子都没看到。偶尔找到几株相似的,不是年份不够,就是被虫蛀了,根本无法入药。
阿蛮急得满头大汗,衣服都被荆棘刮成了布条:“奇了怪了!上次来明明还有不少的!咋就跟长了腿似的全没了?”
小泉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泥土,发现一些地方有被匆忙采摘留下的新鲜断痕,还有一些陌生的脚印。
“有人来过了。”小泉沉声道,“而且,是冲着月光草来的。”
“啥?”阿蛮瞪大了眼睛,“谁这么缺德?抢咱救命的药材?!”
还能有谁?小泉几乎瞬间就锁定了目标。王大夫!他定然是不甘心失败,又无法公开阻止,便用了这种釜底抽薪的阴招!他或许不懂这月光草的具体药性,但他只要知道这是小泉方子里的关键药材,派人抢先采光或毁掉,就足够了!
“王八蛋!”阿蛮气得一拳砸在旁边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俺这就去找他算账!把他医馆砸了!”
“无凭无据,你怎么算账?”小泉拉住他,脸色冰冷,“当务之急是找到药!没有月光草,后续的药就续不上了!”
两人不死心,又往更深、更险峻的山里寻找。悬崖边、瀑布旁、深潭畔……几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依旧一无所获。要么是没有,要么就是刚刚被采摘破坏的痕迹。
眼看日头偏西,两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镇子,心情沉重如铁。
临时医棚里,还有不少病患在等着喝今天的新药。看到小泉和阿蛮空手而归、脸色难看,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小神医……药……?”一个老妇人颤巍巍地问。
小泉沉默地摇了摇头。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再次蔓延开来。
“没了?药没了?”“那……那俺们怎么办?等死吗?”
“不是说能治好吗?怎么就没药了?”
“是不是……是不是王大夫他……”有人窃窃私语,猜到了真相。
绝望和愤怒的情绪开始滋生。刚刚看到的希望曙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灭。
王大夫站在自家医馆二楼,透过窗缝看着外面骚动恐慌的人群,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阴冷的笑容。虽然他不知道那月光草具体多重要,但看林小泉那副样子,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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