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用蒸汽驱动,一锤下去,就能砸出十个、一百个一模一样零件的,铁锤!”
陈默的声音,在这巨大的地下工坊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石,砸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激起滔天巨浪。
整个工坊,死一般的寂静。
上百名赤着上身的精壮工匠,全都石化了。他们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站在那副巨大图纸前的相国董卓,像是在看一个刚刚从天界降临,说着他们听不懂的神谕的巨人。
蒸汽?驱动?
这两个词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
就连刚刚被主公那番“摧毁艺术论”彻底折服的李儒,此刻也感到了自己的智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看着图纸上那个由无数齿轮、连杆和巨大锅炉组成的钢铁怪物,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短暂的死寂之后,工坊里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蒸汽……是水烧开了的那个气吗?”
“那玩意儿除了能把锅盖顶起来,还能干啥?”
“驱动铁锤?怎么驱动?难道用气去吹那个锤子?”
“主公怕不是……得了癔症吧?”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都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得一清二楚。
“主公!”
总把头牛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满是刀疤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惶恐。
“非是属下等人无能!只是……只是图上此物,实在……实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它没有车轮,不似战车;没有锋刃,不似兵器。倒像……倒像是一座会动的铁山!请主公恕罪,属下愚钝,实在不知该如何着手啊!”
牛辅这一问,也问出了所有工匠的心声。他们是最好的匠人,但他们毕生所学,都局限在锻铁、铸铜、木工的范畴之内。而眼前这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边界,甚至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
陈默看着他们脸上那种混杂着迷茫、敬畏和恐惧的表情,心里差点笑出了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内心疯狂吐槽:“跟你们解释热力学第二定律?还是讲讲瓦特的改良蒸汽机?别闹了,对牛弹琴都比这靠谱。这时候,就得用神学来解释科学。”
他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牛辅,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了一个正在烧水的炉子旁。炉子上架着一个陶壶,壶里的水已经沸腾,白色的水蒸气正从壶嘴“噗噗”地往外冒,将小小的壶盖顶得一跳一跳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动作,聚焦到了那个平平无奇的陶壶上。
陈默伸出肥厚的手指,指着那个不断跳动的壶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见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主公的意思。
“一个水壶里的气,就能把壶盖顶起来。”陈默的声音平淡,却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如果,我们造一个像房子那么大的铁壶,把一整条河的水都倒进去烧开,那里面产生的气,力量该有多大?”
他没有等众人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股力量,足以推动比城门还重的铁锤!足以让它像你们挥舞手中的小锤子一样,轻松自如!一上,一下,再一上,再一下!每一次落下,就是成百上千斤的巨力!”
他转过身,庞大的身躯在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所有人。
“你们不懂,很正常。因为这不是凡人的智慧,这是天神的造物!是咱家,从天上带下来的雷霆之力!”
“咱家要你们做的,不是去理解它,而是去实现它!用你们的双手,将这天神之锤,从图纸上,搬到这片土地上!”
天神之锤!
雷霆之力!
这几个字,如同一道真正的闪电,劈开了所有工匠脑中的迷雾。
原来如此!
他们瞬间“懂了”!
这不是凡间的技术,这是神迹!是主公从天上带下来的法宝!难怪他们看不懂,凡人又怎能窥探神灵的造物?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不解、惶恐,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神圣使命选中的狂热与荣耀!
他们不是在打铁,他们是在为神明铸造神器!
“我等……愿为主公铸此神锤!万死不辞!”
牛辅激动得浑身颤抖,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比铁锤砸在砧骨上还要沉重。
“愿为主公铸此神锤!万死不辞!”
上百名工匠,齐声怒吼,声浪在这地下空间里来回激荡,几乎要将穹顶掀翻。他们的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于宗教般的狂热信仰。
站在一旁的李儒,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他看着那个正用“烧开水”来解释神迹的主公,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了。
掀桌子!
制定新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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