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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府,议事大殿。
香炉里燃着上等的龙涎香,烟气袅袅,却压不住殿内沉闷压抑的气氛。
陈默高坐于主位之上,身下的虎皮大椅仿佛都因他庞大的身躯而显得有些局促。他面无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前的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次敲击,都让下方垂手站立的文武官员们心头一紧。
自从那日主公在地下工坊展现了“天神之锤”的图纸,并发表了一番神神叨叨的“造锅理论”后,整个相国府的画风就变得愈发诡异。
谋士李儒现在看陈默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敬畏,演变成了一种近乎于狂信徒般的崇拜。他坚信自己的主公绝非凡人,而是身负天命,一言一行皆含深意。别说主公要造一口没盖子的锅,就算主公说要在洛阳城里挖个坑通到地府去,李儒都会第一个拿起铲子。
而以牛辅为首的那群工匠,更是彻底疯魔了。他们将主公那番“倒扣锅”的理论奉为神谕,日夜赶工,整个地下工坊“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仿佛真要凭着一腔狂热,铸造出通天彻地的神器来。
陈默对此乐见其成。
他的内心正在美滋滋地盘算着:“蒸汽机的第一步,高压气缸,就这么被我用神棍理论给忽悠过去了。等他们真把这‘双层锅’造出来,再给他们讲讲活塞运动……嗯,到时候就说是神锤的心跳好了。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物理学……啊不,神学小天才。”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科技兴国……哦不,神学兴国的宏伟蓝图里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大殿的宁静。
“报——!!”
一声嘶哑的呐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名满身泥浆、盔甲破损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他头上的盔缨早已不知去向,脸上混杂着汗水与血污,嘴唇干裂,眼神中充满了惊惶与疲惫。
他甚至来不及行跪拜大礼,便扑倒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卷用蜡封好的竹简,高高举过头顶。
“虎……虎牢关八百里加急!关东贼军……兵临城下!”
话音刚落,他便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大殿之内,瞬间死寂。
那袅袅的香气,似乎在这一刻也凝固了。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那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掉了下来。
李儒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快步上前,从昏死的传令兵手中取过竹简,检查了蜡封完好无损后,转身呈给陈默。
“主公。”
陈默的眼神,终于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收了回来。他看着那卷沾着血和泥的竹简,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打哈欠。
“演了这么久,正片终于要开场了么?十八路诸“副本”正式开启,新手村村长孙坚,带着先锋团来送人头了。”
他慢条斯理地接过竹简,用小指上留长的指甲,优雅地划开蜡封,展开竹简,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而是一封无关紧要的请柬。
下方的官员们看着相国大人这般从容不迫的模样,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莫名地安稳了半分。
“念。”陈默将竹简随手递给李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喏。”
李儒躬身接过,展开竹简,沉声念道:
“报相国大人:长沙太守孙坚,自领本部兵马,号称先锋,已至梁县。其势汹汹,连破我军数处前哨。我部守将赵岑,不敌其勇,损兵折将,已退守虎牢关。那孙文台在关下安营,日夜叫骂,言语污秽,不堪入耳,更扬言三日之内,必破雄关,取相国项上人头,悬于洛阳城门……”
李儒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上。
孙坚!江东猛虎孙文台!
那可是当年随朱儁征讨黄巾,斩将夺旗,勇冠三军的狠角色!
大殿之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不少文官已经两腿发软,面如土色。他们不怕董卓的残暴,因为那是可控的,可预测的。他们怕的是这种来自外部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兵锋。
“区区一个长沙太守,就敢如此猖狂!真当我西凉无人了吗!”
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殿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面如赤炭,虬髯如针的猛将,越众而出。他身披镔铁重甲,每走一步,甲叶碰撞之声铿锵作响,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正是都督华雄。
华雄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陈默“砰”地一声单膝跪地,声若洪钟:“末将华雄,请令出战!愿提本部兵马五万,前往虎牢关!三日之内,必将那孙文台的人头,取来献于主公帐下!若不成功,甘当军法处置!”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与自信,那股悍不畏死的勇武之气,瞬间冲淡了殿内弥漫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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