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闹钟还没响，苏晚星就已经醒了。窗帘缝隙里漏进一丝浅青色的天光，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子上的纹路——昨天傍晚把画稿投进美术学院的投稿箱后，那颗悬着的心就没落下过。
画稿卷在专用的画筒里，她特意在落款处只写了“晚星”两个字，没敢用全名。投递的瞬间，纸箱发出“咚”的轻响，像一颗石子砸进她的心湖，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平复。
“在想什么呢？眼睛都看直了。”林晓晓打着哈欠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该起了，今天上午有色彩课，迟到要被李老师罚写生的。”
苏晚星回过神，掀开被子坐起身，声音还有点哑：“没什么，就是醒得早。”她一边叠被子，一边忍不住想起那幅《窗边的白衬衫》——炭笔勾勒的衣褶、暖金色的光影，还有故意模糊的侧脸，不知道评审老师会不会喜欢，更不知道……陆时衍会不会看到。
洗漱的时候，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昨晚接到陆时衍电话时的慌乱还清晰记得，他温和的声音、礼貌的语气，还有那句“明天下午在图书馆三楼等你”，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轻牵着她的情绪。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林晓晓凑过来挤牙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是不是在想昨天那个电话？对方到底是谁啊，能让我们苏大画家魂不守舍的。”
“就……一个同学，帮我捡了支笔。”苏晚星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才稍微压下了发烫的温度。
上午的色彩课，苏晚星有些心不在焉。李老师在讲台上示范调色，她握着画笔的手却总忍不住走神，调色盘里的颜料混得一塌糊涂——一会儿想起投稿的画稿，担心画得不好；一会儿又想起下午要去见陆时衍，紧张得手心冒汗。
“晚星，你的天空怎么调的？怎么偏灰了？”旁边的同学凑过来看她的画，疑惑地问。
苏晚星这才发现，自己把钴蓝和钛白的比例搞反了，原本该清亮的天空，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她连忙道歉，重新挤了颜料调配，心里却更加烦躁——明明以前很熟练的步骤，今天怎么总出错？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苏晚星收拾画具的时候，林晓晓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下午没课，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我正好要查点资料。”
苏晚星的手顿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林晓晓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心动——去图书馆，说不定能提前见到陆时衍，也能再看看那个靠窗的座位。
“……好啊。”她小声答应，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吃过午饭，两人一起往图书馆走。深秋的午后，阳光变得温柔起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路上遇到不少抱着书的同学，谈论着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苏晚星却满脑子都是下午的见面——该穿什么衣服？见面该说什么？会不会很尴尬？
“你看你，走路都在走神，小心撞到树。”林晓晓拉了她一把，无奈地笑，“不就是见个同学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我没有紧张。”苏晚星反驳，却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书包带。书包里放着她特意带的笔记本，万一和陆时衍聊起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到了图书馆门口，林晓晓突然说：“我先去一楼借本书，你先上去吧，三楼靠窗的位置，对吧？”她眨了眨眼，故意把“靠窗”两个字说得很重。
苏晚星的脸又红了，点了点头，转身往三楼走。楼梯间里很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每上一级台阶，心跳就快一分。
到了三楼，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阅览室的门。里面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靠窗的位置看去——
那个座位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身上，把白衬衫的边角染得有些透明。他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眼，和她画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陆时衍。
苏晚星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他。
他怎么来得这么早？是不是一直在等自己？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冒出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走过去，又怕打扰到他；想转身离开，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陆时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目光往门口的方向看来。
苏晚星吓得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门框后面。她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还好，陆时衍的目光只是扫了一眼门口，就又落回了书本上，似乎并没有发现她。
苏晚星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却已经满是冷汗。她探出头，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陆时衍还在低头看书，手指偶尔会轻轻翻页，动作优雅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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