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排给工匠们居住的宿舍区,防卫相对松懈一些。
叶璇在一棵大槐树的阴影里静静地观察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巡逻护卫的路线和换防间隙,都默记于心。
终于,在一个两队巡逻兵交错而过的瞬间,她动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便穿过了数十丈的空地,翻上了一座二层小楼的屋顶。
她像一只灵巧的夜猫,在复杂的屋顶结构上飞速穿行,最终,停在了一座看起来最为气派、独立于工匠区之外的小楼前。
楼下,一个穿着灰色管事服的中年男人,正负手而立,似乎在等什么人。
叶璇不再犹豫。
她从怀中取出信封,屈指一弹。
那封信便如同长了眼睛的飞镖,“咻”的一声,不带起风声,精准无比地、稳稳地插在了那管事面前的廊柱上,入木三分。
那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朝屋顶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夜空,和几片被夜风吹落的树叶。
“什么人!”管事厉喝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但四周一片寂静。
他迟疑地走到廊柱前,小心翼翼地拔下那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收信人——“墨家矩子亲启”。
管事不敢怠慢,立刻拿着信,快步走进了小楼。
小楼的书房内,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朴素麻衣,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对着一盏油灯,专注地打磨着手中一个精巧的零件。他的手上布满了厚重的老茧和细密的伤痕,但动作却比绣花的姑娘还要稳定。
“矩子大人。”管事躬身将信呈上,“方才,有人从外面投来一封信。”
老者,也就是当代墨家的矩子,连衡,闻言抬起了头。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精光。
他放下手中的零件,接过信,拆开。
当他看清信上那寥寥数语,和他最后那个张扬的落款时,他捻着胡须的手指,猛地停顿了一下。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连衡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变化,但那双眼睛,却瞬间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
平西将军,洛序。
醉梦楼,揽月阁。
共赏此物。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他缓缓地将信纸,凑到油灯的火焰上。信纸迅速卷曲、变黑,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备车。”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威严。
“去安王府。”
拘魔司,洛序的临时官署内,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闷。
洛序依旧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桌饭菜更重要的事。
可苏晚和墨璃,却都有些食不下咽。
墨璃用筷子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将军,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啊?”她抬起头,那张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焦躁,“这也太憋屈了!万一那帮人就是不接招,装死到底,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梦凝姑娘关在拘魔司里吧?”
“是啊,将军。”苏晚也柔声劝道,“奴婢总觉得,这样太过冒险了。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万一……”
“吃饭吃饭。”洛序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墨璃碗里,“天大的事,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你看看你,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他咽下嘴里的饭,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谁说咱们是在干等着?”
“我这叫‘围点打援’,懂不懂?”见两人还是一脸迷茫,他只好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
“我这封信,就像是往一个耗子洞里,丢了一块点着了的炮仗。”
“里面的耗子,要么,就老老实实被烟熏死在里面。要么,就得拼了命地往外窜。”
“只要它一露头,咱们的夹子,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洛序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
“那个矩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既然敢下这封战书,手里就一定捏着让他们没法抵赖的家伙事儿。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跟我斗气,而是赶紧跑去跟他的主子,安王,商量对策。”
“所以啊,咱们等着就行了。等着看,那条被惊动了的蛇,会从哪个洞里,探出头来。”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的窗户,被一阵微风轻轻吹动了一下。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从阴影中剥离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子中央,单膝跪地。
是叶璇。
“将军。”她那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信,已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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