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麻木感从腿根蔓延至腰腹,毒伤带来的麻痹混合着荆棘蚀的冰冷刺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意志。追风沉重的身体压在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汗水混着血水浸透破烂的衣衫,在冰冷的荒原寒风中迅速变得粘腻冰凉。
夕阳的余晖将荒原染成一片凄凉的暗金,拉长的影子在枯黄的草甸上扭曲晃动。怀中的荆棘果核灼热地跳动着,固执地指向西北方那片低矮的丘陵。那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催命的符咒。林溪拄着粗糙的树枝拐杖,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视线开始模糊,天旋地转,荒草和怪石在眼中扭曲变形。
就在他感觉双腿即将彻底失去知觉,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
前方低矮丘陵的阴影里,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暮色吞没的橘黄色光晕,如同黑夜中的萤火,突兀地映入他模糊的视线。
光?
林溪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眩晕。不是幻觉!那光点在丘陵背阴处,被几块嶙峋的怪石半掩着,像是一盏被风灯!在这荒无人烟的绝地,竟然有人烟?!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意志。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点微光的方向,踉跄着奔去。
绕过几块巨大的风蚀岩柱,一个极其简陋的土洞出现在眼前。洞口用枯枝和兽皮勉强遮挡,那点橘黄的光晕正是从缝隙中透出。洞口外,散乱地堆着一些风干的兽骨和几块磨得光滑的石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烟火气。
有人!真的有人!
林溪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连同背上的追风一起,重重摔倒在洞口外的泥地上。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谁?!”一个苍老、嘶哑、带着浓重警惕的声音从洞内传出。紧接着,洞口遮挡的兽皮被猛地掀开一角,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探了出来。那是一个极其枯瘦的老者,头发稀疏花白,乱糟糟地挽着,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鹰隼般的锐利光芒。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袍子,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磨得油亮的骨杖。
老者警惕地扫视着倒在洞外的两人,目光在林溪手臂上蔓延的青黑色荆棘纹路和毒伤处停留片刻,又在追风胸口浸透暗红血渍的绷带上扫过,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救…救命…”林溪挣扎着抬起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中毒…重伤…求您…”
老者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像是在评估猎物的价值或者风险。洞内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阴影显得更加深邃。空气中弥漫着死寂的沉默,只有荒原的风呜咽着掠过洞口。
林溪的心沉了下去。这老者…不像善类。那眼神里的警惕和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就在林溪几乎绝望时,老者浑浊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追风那张因失血过多而灰败、却依旧带着刀削斧凿般刚毅线条的脸上。他布满皱纹的眼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触动了某根尘封已久的神经。
“拖进来。”老者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点复杂的意味。他侧身让开洞口,骨杖点了点地面。
林溪如蒙大赦,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浑身脱力。老者皱了皱眉,伸出枯瘦的手,竟异常有力地将林溪拽了起来,又帮着他将昏迷的追风半拖半拽地弄进了狭窄的土洞。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一些,但也仅能容三四个人转身。洞壁被烟火熏得漆黑,地面铺着干燥的草垫。中央一个简陋的石灶里燃着微弱的炭火,上面架着一个熏黑的陶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浓烈的草药味。那点橘黄的光,正是灶火旁一盏小小的兽油灯发出的。
老者示意林溪将追风放在草垫上。他蹲下身,动作麻利地解开追风胸口的绷带。当看到那狰狞的撕裂伤口和边缘不正常的黑紫色时,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又抓起追风的手腕,枯瘦的手指搭在脉搏上,闭目凝神片刻。
“蛇毒…混着荆棘邪力…还有内腑震伤…”老者睁开眼,声音低沉,“能撑到现在…是个硬骨头。”他瞥了一眼林溪手臂上的毒伤和荆棘纹路,“你也是…毒入腠理…荆棘蚀心…离死不远了。”
林溪心头一紧:“求您…救他…”
老者没理他,起身走到石灶旁,用一根骨勺搅动着陶罐里墨绿色的粘稠药汁。药味更加浓烈刺鼻,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苦。他舀了一小勺,凑到鼻尖嗅了嗅,又添了点旁边石臼里研磨的黑色粉末。
“救他?”老者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拿什么救?这荒坟野地,连根像样的草药都难找!他这伤,邪毒入髓,神仙难救!至于你…”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睛盯着林溪,“荆棘蚀心…比他的毒更无解!等着被那鬼东西吸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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