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浓稠得如同实质,冰冷地缠绕着牧云,将他向无底的深渊拖拽。
七窍中流出的黑血已变得粘稠暗沉,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动着濒临崩溃的躯壳,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那是变异黑火毒彻底失控、疯狂焚烧他最后生机的可怖景象。
同屋杂役惊恐的尖叫声、张狂等人闻讯赶来、粗暴推开木门的咒骂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而不真切。外界的一切,于他而言,已无意义。
意识的最后微光,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残烛,死死锚定在玉简灌注而来的那份疯狂、逆反、却又蕴含着唯一生机的推演方案上。
引煞入体!反向炼化!
这绝非正道,乃是魔道、左道修士在走投无路时兵行险着的绝望之举,十死无生!
寻常修士,哪怕是沾染一丝煞气,都需小心炼化,生怕污了道基。
而此刻,他要做的,却是主动引入比体内变异毒火更加阴寒、更加污浊的幽冥煞气,任由其在体内与毒火相互征伐、吞噬,再于这毁灭的平衡中,寻求一线炼化之机!
疯狂!极致疯狂!
但这却是玉简燃烧自身本源、穷尽“衍”之大道推演出的,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没有时间权衡利弊,没有机会再做选择。
“呃……啊……”牧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用尽那被毒火灼烧得残破不堪的灵魂最后的力量,向玉简传递出决绝的意念——执行!
下一刻,怀中的玉简,那温润的光华彻底内敛,仿佛所有的灵性、所有的力量都收缩回了最核心的一点,变得如同凡物。
不,甚至比凡物更加黯淡,表面灰暗,裂痕清晰,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裂。它将最后的力量,用于维持推演的稳定,并为牧云指引那唯一的方位。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牵引感,自玉简传来,指向柴山深处某个极其隐蔽的方位——那是煞气穴口的方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牧云那原本瘫软如泥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榨出了一丝力气,猛地一挣!
“嗬!”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竟猛地从地上弹起半尺,然后又重重摔落!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正要上前查看、甚至打算趁机搜刮一番的张狂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妈的!这痨病鬼临死还要发疯?!”张狂惊疑不定地骂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忌惮。此刻牧云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牧云却借着这一摔之力,身体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向着门外翻滚而去!动作笨拙、狼狈、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决绝!
“他想跑?!”一个跟班惊呼。
“跑?他这副鬼样子能跑到哪里去?”张狂啐了一口,但看着牧云在泥地里拖出的那道触目惊心的黑红色血痕,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死气和毒火灼热,终究没敢立刻上前阻拦,“跟上!看他玩什么花样!死了正好扔去后山喂狼!”
牧云根本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他的全部意志,都用于对抗那焚身的痛苦,并遵循着玉简那微弱的指引,向着柴山深处、那处他早已发现却从未敢靠近的隐秘煞穴爬去!
一路之上,荆棘刮破了他的衣衫皮肉,岩石硌断了他的指甲,但他毫无所觉。
体内的痛苦早已超越了外界的一切。他的眼睛因为毒血和汗水变得模糊,只能凭借一股本能和玉简最后的牵引,艰难前行。
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身后的张狂等人则不紧不慢地跟着,如同等待着猎物断气的鬣狗,脸上带着残忍而好奇的神色。
终于,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前一刻,他爬到了一处位于背阴山坳、藤蔓遮掩的乱石堆前。
越是靠近这里,空气中的阴冷死寂之气就愈发浓郁,甚至压过了他体内毒火散发出的灼热。
就是这里!那微弱的煞气穴口!
“咳咳……噗!”他又喷出一口黑血,血液落在前方的岩石上,竟迅速凝结出一层黑霜!
他伸出手,颤抖着扒开那些枯死的藤蔓和碎石,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露了出来!
更加精纯、更加冰冷的幽冥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流,从洞口中丝丝缕缕地渗出,让他几乎冻僵!
就是这里!
他回头,用尽最后力气,看了一眼远处不敢过于靠近的张狂等人,那模糊的视野中,只剩下几张惊疑不定又带着恶意的脸。
然后,他毫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猛地向前一扑!
整个人如同石头般,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
“他跳下去了?!”一个跟班失声叫道,跑到洞口边缘,只感到一股刺骨的阴风倒灌上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连后退。
张狂也凑到洞口,向下望去,只见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那浓郁的煞气让他这等修为的人都感到心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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