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柚阁的晨光透过旧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清沅刚把苏园布局图藏进衣柜,就听见院外传来佣人咋咋呼呼的声音 ——
“让让让,柳夫人的东西别挡道!”
她走到门口,就看见柳玉茹被四个佣人围着,身前堆着三个大纸箱,佣人正费劲地往屋里搬。
柳玉茹穿了件香槟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钻石胸针,笑盈盈地走过来,拉着苏清沅的手就往屋里带:
“清沅,你刚回苏家,肯定缺生活用品,妈特意让人事部给你挑了些东西,快看看喜不喜欢。”
第一个纸箱打开,里面叠着十几件女装,全是二线品牌的基础款,料子摸着像超市打折的床单,颜色不是灰就是土黄,最大码的裙子套在苏清沅身上都能当麻袋。
第二个纸箱是护肤品,瓶身上连个中文标签都没有,看起来像临期清仓的样品。
第三个纸箱最 “实在”, 一本厚得能当砖头的《苏氏集团员工手册》,封面还沾着点墨渍。
“这些衣服都是今年的基础款,耐穿又百搭,你平时在家里穿正好。”
柳玉茹拿起一件灰裙子,往苏清沅身上比了比,眼神却瞟着她的旧睡衣,
“护肤品是集团合作方送的,虽然不是大牌,但用着放心。
这本手册你得好好看,妈已经跟人事部打好招呼了,等老夫人寿宴过了,就给你安排个行政助理的职位,不用跑业务,每天就整理整理文件,轻松又体面。”
这话听着是为苏清沅着想,实则满是算计。
苏清沅早从苏雨嘴里听过,苏氏集团行政部就是个 “养老部门”,
里面全是没背景的关系户,干十年都摸不到核心业务,柳玉茹这是把她往无威胁的边缘推,怕她碍着苏语然的路。
可苏清沅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双手接过手册,
指尖轻轻摩挲着墨渍,声音带着怯意:
“谢谢母亲,我……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就是…… 就是我什么都不懂,怕做不好行政助理,给母亲丢脸。”
柳玉茹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拉着她坐在沙发上,
手往手册上一拍,翻到 “行政部岗位介绍” 那页,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
“傻孩子,有妈在,怕什么?行政部的王经理是妈老同学,到时候让他多照顾你,谁敢欺负你,妈帮你撑腰。”
说着,她话锋一转,眼眶突然红了,拿起纸巾擦了擦眼角:
“其实当年送你去孤儿苑,也是没办法。
你小时候体弱,老夫人怕你在老宅受其他孩子欺负,
本来想着等你 20 岁就接回来,谁知道中间张姨走了,
下面人办事不靠谱,就耽误到现在…… 妈这心里,一直愧疚得很。”
眼泪跟水龙头似的,开关自如,要是换了以前的苏清沅,说不定真会被感动。
可现在的苏清沅,只觉得她演得累,要是真愧疚,
怎么不早接她回来?怎么送的衣服连件像样的都没有?
苏清沅配合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声音带着哭腔:
“母亲别这么说,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对了,我…… 我还准备了个东西,想给爸爸当礼物。”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钢笔,笔身锃亮,上面刻着 “SZB” 三个字母,
是苏振邦名字的缩写,这是她特意让珠宝店定制的,花了整整 3 万,钱还是之前刘妈垫付的。
刘妈当时见苏清沅像林曼卿,觉得她可能受宠,
主动说 “大小姐买寿礼的钱我先垫着,回头让先生报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听说爸爸喜欢收藏钢笔,就想着定制一支,可我刚回苏家,没什么钱,这 3 万是借刘妈的……”
苏清沅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垂得更低了,
“我知道这点钱不算什么,就是怕爸爸觉得我不上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还给刘妈。”
柳玉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手里的手册差点掉在地上。
她赶紧把手册挡在脸前,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
“哎呀,一支笔而已,跟你爸爸提什么钱?多生分。
妈回头跟他说,让他给你报销,你别担心。”
话落却再也没提 “报销” 的事,反而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时间不早了,妈还得去寿宴现场盯着布置,你好好看手册,有不懂的就问刘妈。”
说完,不等苏清沅回应,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连箱子都没来得及关,
她既不想替苏清沅还 3 万,也不想让苏振邦知道 “继女借钱买礼物”,怕落下 “苛待继女” 的名声,只能赶紧溜。
苏清沅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钢笔轻轻放在书桌上。
这 3 万,既是给苏振邦的 “敲门砖”,也是给柳玉茹的 “烫手山芋”,
她倒要看看,柳玉茹能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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