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塔,这座矗立在赤血城心脏地带的万古凶物,其塔门在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后,于今日,发出了“嘎吱——”一声沉重而悠长的呻吟。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拥有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城中每一个修士的耳中。它像是一声丧钟,又像是一声号角,让本就被天空那恐怖威压压得喘不过气的赤血城,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塔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中,首先溢出的并非是想象中的血腥与煞气,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黑暗。紧接着,一个身影率先踏出。
来人一袭黑衣,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中带着一丝不羁的邪气,正是石漫天。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中,却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大战后的疲惫,反而是一种意犹未尽的轻松,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仿佛刚才在塔内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搏杀,而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热身运动。
紧随其后的,是赤血城主洛姬。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冷艳的城主,此刻却收敛了所有锋芒,低眉顺目地跟在石漫天身后半步之遥,姿态恭敬到了极点。她的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与信服。她亲眼见证了石漫天是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将血狱塔中镇压的万年老魔血怨老祖生吞活剥,那份超越常理的恐怖实力,彻底颠覆了她万年来的认知。
在洛姬身后,若水与苏妲一左一右,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若水手持冰魄仙剑,清冷的气质中带着一丝凝重,她虽未言,但紧握剑柄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苏妲则是一脸的兴奋与好奇,那双灵动的眼眸不停地打量着石漫天的背影,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充满了探索欲。
四人,就这样径直走出了血狱塔,踏入了赤血城的上空。
塔外,早已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赤血城的一众高手们,平日里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就能让一方天地震颤的存在?可此刻,他们却如同被拔去了牙的猛虎,折断了翼的雄鹰,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连抬头仰望天空的勇气都快要丧失。
天空,不再是往日魔气氤氲的暗红色,而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灰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整个赤血城笼罩在了一个巨大的、即将窒息的罩子之中。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寂灭威压,如同一座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城主出来了!”
不知是谁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一圈涟漪。所有修士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挣扎着抬起头,望向洛姬的方向。然而,当他们看到那位平日里威严无比的城主,竟然如此恭敬地跟在一个陌生年轻人身后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希望转为愕然,继而变成了极致的荒谬与不解。
“那是谁?为何城主大人要对他如此恭敬?”
“不知道……从未见过此人。但他身上的气息……好古怪,似乎连天空的威压都无法完全压制他。”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吗?先是天降寂灭威压,现在又冒出一个让城主俯首的年轻人……”
窃窃私语在恐惧的氛围中蔓延,但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所吸引。
天空之中,灰暗压抑。
一道身影悬浮于九天之上,周身被浓稠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所笼罩。那雾气并非寻常的魔气或妖气,而是一种仿佛能将一切生机、一切色彩、一切情感都彻底抹去的“寂灭之气”。它无声地翻涌着,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了一层灰败的涟漪,仿佛正在缓缓腐朽。
雾气之中,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的、毫无生机的灰色。那灰色仿佛蕴含着宇宙终结的冰冷,仅仅是与之对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被粉碎。
他,就是寂灭使者。
一个代表着终结与毁灭的代名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诅咒,一种宣告。
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座赤血城。赫然达到了元婴期大圆满的层次!甚至,在那股威压的巅峰之处,还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超越了元婴的韵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传说中言出法随、掌控天地之力的化神期!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带来了死亡的宣告。城内,许多修为较低的魔修、邪修,甚至连筑基、炼气期的凡人,都承受不住这股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他们发出一声声不似人声的哀嚎,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大小便失禁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道心直接崩溃,神魂受到重创,瞬间变成了痴傻的行尸走肉。
“寂灭使者……”
洛姬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在摩擦,身体本能地绷紧,万年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是被支配、被诅咒、被刻入骨髓的恐惧。在万古之前,寂灭神殿的威名,曾笼罩过整个源初之地,他们的使者,所到之处,万物寂灭,生机断绝。那是所有生灵共同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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