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渐近尾声,宾客们开始陆续告辞。就在林噙霜准备带着墨兰向邕王妃辞行时,嘉成县主赵明珠却拉着墨兰的手,依依不舍。
她褪下自己腕上一只做工极其精致、镶嵌着细碎宝石的金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墨兰的手腕上,笑着说道:“墨兰妹妹,今日与你说话真是开心,我很喜欢你。这个便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可一定要收下。”
那金镯分量不轻,样式华贵,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墨兰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觉得这礼物太过贵重。
但她反应很快,想起哥哥教导的,她也没有推辞,而是从容地解下了自己颈间戴着的一条珍珠项链。
那项链虽不如金镯耀眼,但珍珠圆润光泽,配着小小的金锁,也是林噙霜精心为她挑选的上等货色。
墨兰将项链递到赵明珠手中,声音清脆:“县主姐姐厚爱,墨兰愧领,这条项链送给县主姐姐,希望县主姐姐不要嫌弃。”
邕王妃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欢喜,对林噙霜笑道:“林硕人您瞧,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竟是这般投缘,真真是难得!”
林噙霜也连忙含笑附和:“王妃娘娘说的是,是小女的福气,能得县主青眼。” 心中却暗自思忖,这嘉成县主对墨兰,似乎好得有些出乎意料。
回府的马车车厢内,林噙霜握着墨兰的手,仔细端详着她手腕上那只耀眼的金镯,语气带着关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轻声问道:“墨儿,今日在那边和孩子们一处,可还顺利?没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吧?那位嘉成县主……待你如何?你觉着她人怎么样?”
墨兰依偎在母亲身边,回想着今日的经历,如实答道:“阿娘放心,没遇到什么事,大家都……都挺和气的。嘉成县主待我挺好的,拉着我说了许多话,问了岭南的趣事。她人……感觉还好,就是……就是好像特别想跟我做朋友似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且观她神色如常,并无委屈或后怕之色,林噙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轻轻抚摸着墨兰的头发,柔声道:“没受委屈就好,嘉成县主身份尊贵,她既愿意与你交好,你便以礼相待,但也要记得分寸,莫要失了咱们自家的体统。”
“嗯,墨儿记住了。”墨兰乖巧地点头。
林噙霜看着窗外流转的灯火,心中却并未完全平静,邕王妃今日的特别礼遇,嘉成县主对墨超乎寻常的亲昵……这背后,究竟仅仅是孩童间的投缘,还是与梧哥儿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有关?
她深知在这汴京城里,尤其是顶级权贵之间,从无无缘无故的善意。
待所有宾客散尽,喧闹的邕王府渐渐安静下来,回到内室,嘉成县主赵明珠脸上那甜美亲昵的笑容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里的矜贵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她随手将墨兰回赠的那条珍珠项链递给身边的大丫鬟青竹。
一直留意着女儿的邕王妃见状,温声开口,话语中却带着深意:“明珠,今日你做得很好。这项链,虽不及你日常所用珍贵,但意义不同,让青竹好生收着,切莫随意处置了,日后……或许还有用处。”
赵明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青竹,收起来吧。”
她自幼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眼界极高,内心深处,对于父兄母亲让她刻意去交好一个庶女出身、还在岭南那等偏远之地生活过的盛墨兰,其实是有些不屑和抵触的,觉得这简直是降了她的身份。
然而,她那身为世子、素来严厉的哥哥赵曦,此次却明令要求她必须与盛墨兰交好,态度坚决。她虽骄纵,却也深知父兄所谋乃大事,不敢任性妄为,这才有了今日宴会上那番“一见如故”的表演,心中虽有不悦,但终究还是完美地执行了指令。
邕王妃何等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她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连忙上前揽住她,柔声宽慰道:“娘的明珠受委屈了。知道你今日辛苦了,待你父王和哥哥回来,定让他们给你买最新式的首饰、最时兴的衣料,好好补偿你。今日你给出去的那只金镯,也让你父王加倍赔给你,可好?”
听到有补偿,赵明珠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点了点头:“嗯。”
傍晚,邕王和世子赵曦回府。听王妃说起今日赏花宴的经过,尤其是明珠成功与盛墨兰建立了“友谊”,还互赠了礼物,父子二人皆是面露喜色。
邕王抚掌笑道:“好!王妃和明珠都做得极好!盛长梧此子,简在帝心,能力卓绝,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从其家眷入手,是最温和也最有效的方式。”
赵曦也赞许地看向妹妹,难得地夸赞道:“明珠今日懂事了许多,大局为重,做得很好。” 他随即吩咐随从,“去,将前日得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拿来,给郡主瞧瞧。”
拿到崭新耀眼、价值远超那只金镯的首饰,赵明珠那点小小的不情愿总算被冲淡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邕王看着儿女,眼中闪烁着精光,对赵曦低声道:“看来这步棋走对了,盛长梧重视家人,让明珠继续与盛墨兰维持好关系,日后……或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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