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点了点头:“林硕人请便。”
林噙霜不再多言,带着丫鬟,从容地从盛纮身边走过,衣裙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清风,渐行渐远。
盛纮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窈窕却决绝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心中翻涌着难言的涩意。
这样的林噙霜,他从未见过,不再是那个依偎在他怀中,眼波流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霜儿,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会因为他的冷落而惶恐落泪的妾室。
如今的她,眼神平静,姿态独立,仿佛过往的一切深情与依赖,都已是前尘旧梦,被她彻底抛在了身后。
她眼里,再也没有他了。
这个认知让盛纮心中一阵抽痛,夹杂着强烈的失落与悔意,曾经拥有时只觉得是锦上添花,是男人魅力的证明,如今彻底失去,才惊觉那抹纯白月光般的倩影,早已深深烙印在心间。
拥有过又失去,远比从未得到,更令人怅惘神伤。
他在池边伫立良久,直到小厮前来催促,才怅然若失地转身,向着王若弗和华兰所在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背影,比起方才,似乎更显出了几分落寞与苍老,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便是永远。
盛纮心事重重地回到盛府,王若弗则兴致勃勃地与他商量着华兰亲事的细节,哪家儿郎家世相当,哪家公子品貌出众。
然而,盛纮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游离,只是含糊地应道:“一切有母亲帮着相看,华兰的亲事……差不了的。好了,我前院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忙着。”
说罢,不等王若弗再言,他便起身匆匆离开了葳蕤轩。
王若弗看着他明显有心事的背影,疑惑地蹙起眉,对身边的刘妈妈嘀咕道:“这是怎么了?从宝元寺回来就这般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在庙里冲撞了什么?”
刘妈妈连忙宽慰:“大娘子多心了,许是主君有些累了,或是想着公务,休息片刻便好了。”
王若弗虽觉奇怪,但眼下她全部心神都在华兰的婚事上,便也懒得深究,只嘟囔了一句:“但愿吧,可别耽误了我华儿的大事。”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而盛纮并未去前院处理公务,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书案后。
窗外暮色渐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他铺开宣纸,研墨润笔,脑海中尽是林噙霜如今那疏淡从容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眼波流转、全心依赖他的身影交织重叠。
他提笔蘸墨,沉吟良久,终是在纸上缓缓写下一首七律,笔触时而沉滞,时而急促,将他复杂难言的心绪尽诉笔端:
佛前偶遇旧时颜,疏淡风华胜昔年。
柳絮已随清风去,明月空照碧池寒。
锦书难托当年意,杯酒徒留往日欢。
回首方知遗恨处,青云之上不胜寒。
写罢,他掷笔于案,默然凝视着那未干的墨迹。
盛纮将这首诗小心折起,锁入了书匣深处,他知道,那个名为“霜儿”的女子,连同她曾给予他的那份独特温暖,都彻底地留在了过去,再也,寻不回来了。
喜欢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请大家收藏:(m.zjsw.org)女穿男之墨兰科举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