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兰这场高烧,足足持续了三天。
好在,到了第四日清晨,姚依依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直守在旁边的丫鬟小蝶第一个发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六姑娘!您醒了!您可算醒了!奴婢这就去叫姨娘!”她一边抹着欢喜的眼泪,一边飞快地跑出去报信。
卫恕意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前,看到女儿果真睁开了眼,虽然虚弱,但眼神已然恢复了清明,她一把将明兰紧紧搂在怀里,失声痛哭:“我的明儿!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小娘了!”
姚依依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还是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声音还有些沙哑:“小娘,别哭,明儿没事了……”
卫恕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松开女儿,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强扯出一个笑容:“对,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想起女儿几日未进米水,连忙吩咐小蝶:“小蝶,快去厨房,让她们准备些清淡易克化的吃食来,六姑娘定然饿坏了!”
小蝶应声而去。
这时,盛长松也被奶娘牵了进来,他显然也被姐姐昏迷不醒的样子吓到了,这几日都乖巧了许多。
他怯生生地走到床边,低着头,小手绞着衣角,小声说道:“六姐姐,对不起……是松儿的错……是松儿不好,害姐姐掉水里了……”说着,大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看着十分可怜。
卫恕意没等明兰开口,连忙拉过长松说道:“松儿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这般调皮了,知道吗?水边多危险啊!”
盛长松用力点头,带着哭腔保证:“松儿记住了,松儿不敢了,以后一定听小娘和六姐姐的话!”
卫恕意松了口气,又转向明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明儿,你看,弟弟他已经知道错了,也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你……你是姐姐,就原谅他这一回,别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她最怕的就是姐弟之间因此生出嫌隙,将来明兰怨怪长松。
明兰靠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母亲和弟弟,她看得出卫怒意的担忧,也听得出对方话语里那份对儿子的维护,她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小蝶端着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和小菜回来了,食物的香气瞬间勾起了明兰的食欲。
她确实饿得厉害,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接过碗勺,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病了几天,嘴里淡得没味,此刻即便是这清淡的粥菜,在她尝来也觉得是难得的美味。
卫恕意见女儿吃得香,心中大石终于落地,连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盛长松见姐姐不再怪他,也渐渐放松下来。
明兰退烧醒来后,王若弗与盛纮作为父亲和嫡母,自然也前来如意居探望了。
盛纮看着小脸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的明兰,语气还算温和:“既已无大碍,便好生将养着,这几日书斋就不必去了,把身子彻底养好再说,学问不差这几日。”
王若弗也在一旁附和:“主君说的是,你年纪小,此番落了水,寒气重,需得仔细些,莫要留下病根。缺的功课,日后让你二哥哥他们帮你补补便是。”
明兰乖巧地点头应下:“谢父亲、母亲关心,女儿知道了。”
卫恕意连忙躬身,替女儿答道:“妾身和明儿都听主君和大娘子的安排。”她如今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是夜,病后虚弱的明兰却有些难以入眠,她靠在床头,努力回想着什么。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盛明兰,她来自一个和平安定的地方,她叫姚依依,可是,除了姚依依这个名字和一个和平时代的模糊概念,关于那个世界、那个自己的具体记忆,家人、朋友、经历、知识,却如同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能清晰记起的,只有来到盛府之后,成为盛明兰所经历的一切。
待到明兰身体好利索了,便重新回到了书斋。
她刚一进门,身为兄弟长的盛长柏便主动关切地问道:“六妹妹,身子可大好了?若还有不适,切莫强撑。”
明兰对他福了一礼,轻声回应:“谢二哥哥记挂,已无碍了。”
顾廷烨和齐衡也注意到了她,顾廷烨因着自己母亲早逝、在家族中不易的经历,对明兰遭遇意外难免多一分同情,粗声问了句:“盛六姑娘,没事了吧?”
而齐衡,目光落在明兰身上,见她比落水前似乎更清瘦了些,也更显单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细微的疼惜,觉得她定是受了不少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多言,只是将那点心疼默默压在了心底。
就连平日里有些骄纵的如兰,也看在姐妹份上,难得地说了句:“六妹妹,你总算来了,以后可要小心些。”
明兰一一礼貌地回应了众人的关心,态度恭谨。
待到庄学究进来,众人便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明兰也收敛心神,将那些思绪暂时抛开,专注于眼前的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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