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清清点完人数和剩余物资，走到林风身边，脸色沉重：“能源储备只剩不到百分之十，食物和药品紧缺，重伤员需要稳定环境进行治疗……我们失去了唯一的临时庇护所。”
青岚抱着生态维持匣，目光望向北方。“观测者”消失了，“收割者”暂时退却，但谁都知道，危机远未解除。
他们就像暴风雪中侥幸找到一处岩缝避风的旅人，岩缝塌了，必须继续在严寒中寻找生路。
“莱恩醒了。”苏愈走过来，低声说道。
林风立刻转身，走向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
莱恩已经坐了起来，裹着厚厚的保温毯，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深处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疏离感。
他左臂的伤疤被重新包扎好，看起来平静无波。
“感觉怎么样？”林风在他身边坐下。
莱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它……消失了。但又好像……留下了一点东西。”
他抬起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些……感觉。很冷，很空旷，像是……失去了一切之后的虚无。”
他描述的，似乎是“主宰”意识最终湮灭时的残留印象。
林风想起自己接触核心时感受到的那股冰冷和绝望，心中了然。莱恩作为直接的“引导体”和最后的接触者，承受的远比他更多。
“我们成功了，莱恩。”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些力量，“你救了所有人。”
莱恩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却没有多少喜悦：“‘种子’……它很安静。好像……还有点悲伤。”
他望向帐篷外那片被夕阳染红的雪原，“那个‘观测者’……他们真的只是利用我们吗？”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那些神秘的“观测者”提供了关键信息，又悄然消失，他们的目的成谜。
“也许不止是利用。”青岚的声音从帐篷口传来，她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刚刚从遗迹带出的、不起眼的黑色金属片，上面刻着极其细微的、非人类常用的编码，“这是在靠近控制台的地方发现的，不属于我们的装备。上面残留的能量特征，和‘观测者’的信号源很相似”
她将金属片递给林风：“或许，他们不仅仅是想借我们的手摧毁‘收割者’和协议。他们可能也在……寻找什么。或者，留下什么。”
林风接过金属片，触手冰凉，什么也感知不到。但这小小的发现，却让“观测者”的意图更加迷雾重重。
夜幕迅速降临，气温骤降。
幸存者们围拢在几台尚能工作的加热器旁，分享着所剩无几的热量食物。士气低迷，前途未卜。
林风站在营地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疲惫而茫然的脸，最后定格在北方那片深邃的黑暗上。
他举起手，引导器不知何时又被他握在了手中，尽管微弱，但那熟悉的温热感再次隐约传来。
“我们失去了很多，”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清晰传出，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失去了同伴，失去了暂时的庇护所，但我们还活着！我们保住了‘种子’，保住了希望！”
他指向北方：“‘曙光’基地还在那里！星图指引的方向没有错！这片冰原埋葬了过去的罪恶和痛苦，但埋葬不了我们前进的决心！”
“休息四小时！天亮之后，我们继续向北！”
没有激昂的呐喊，只有沉默的坚持。
战士们默默检查着武器，技术人员抓紧时间维护设备，医疗员尽力照料着伤员。
一种无声的凝聚力在幸存者之间流淌。
他们是一株被风雪摧残却仍未折断的绿芽，根系或许裸露，但生命力依旧顽强。
莱恩在苏愈的照料下喝了点热水，他望着跳跃的微弱火焰，感受着体内“种子”那平和却坚韧的脉动，又想起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虚无。
他知道，自己的战斗远未结束。那被遗忘的守护者的悲愿，那古老文明的错误与牺牲，似乎有一部分，已悄然沉淀在他的灵魂里，等待着未来的某一天，被真正理解，或被彻底净化。
夜还很长，路也更长。
但至少，他们又一次从深渊的边缘爬了回来，带着满身伤痕和微弱的曙光，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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