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晨雾裹着化不开的阴寒,像一块浸了尸气的湿布,沉沉压在青石板巷弄上空。城西粮仓的废墟还残留着焦黑的尸骸碎末,风一吹,就卷起带着腥甜的黑灰,粘在路过百姓的衣襟上 —— 昨夜的尸潮虽退,可那股钻入骨髓的恐惧,仍让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偶尔传来的孩童啼哭,也被大人慌忙捂住嘴,只剩檐角铜铃在冷雾中发出单调的 “叮铃” 声,像是在为逝去的人敲着丧钟。
小楼里,药罐在炭炉上 “咕嘟” 作响,苏淼正将晒干的艾草、薄荷与苗疆带回的驱邪草混合,药香虽清苦,却勉强压过了空气中残留的尸臭。她不时抬头望向窗外,雾色中,容奇的身影正沿着巷口巡查,玄色短打的袖口卷起,露出肩头缠着的纱布,昨夜被尸气侵蚀的伤口,此刻仍泛着淡淡的黑气。
“容奇哥的伤口还没好,别让他走太远。” 阿珂抱着画板坐在桌边,圣眸的金光比往日黯淡许多,像蒙了层薄灰的琉璃。她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落下 —— 原本想画巷口的老槐树,可脑海里总闪过昨夜尸潮的景象,那些裂开的尸骸、乌青的百姓脸庞,让她指尖发颤。阿辞将温好的蜂蜜水推到她面前,瓷瓶里的噬尸蛊安静蜷着,虫身的淡金也弱了几分:“先喝点甜的,画不出来就不画了,我们去帮何前辈整理线索。”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老村长嘶哑的呼喊:“何壮士!苏姑娘!不好了!城隍庙那边…… 又出事了!”
众人赶到城隍庙时,晨雾已被一股浓黑的煞气撕开。这座始建于南宋的古刹,此刻朱红大门歪斜在地,门板上抓满了深黑色的爪痕,像是被某种野兽啃噬过。院内的香炉翻倒,香灰混着发黑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最里侧的城隍像被劈成两半,神像胸口的护心镜碎成齑粉,镜渣反射着诡异的红光。
“里面…… 里面有东西在哭!” 一个年轻衙役瘫坐在门槛上,手指着大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来清理煞气,刚进殿就听见哭声,然后…… 然后那些埋在殿后的百姓尸体,全都爬起来了!”
何朗秋长刀出鞘,金芒在雾中划出一道冷光,照亮大殿深处 —— 十几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正僵硬地站着,白布被尸气撑得鼓胀,像一个个即将炸开的黑气球。更令人心悸的是,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插着一根黑色的骨钉,骨钉上缠着泛着红光的怨念,随着尸体的动作,怨念丝丝缕缕飘向殿中央的黑影。
那黑影穿着一身黑袍,兜帽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根缠着锁链的骨杖,锁链另一端拴着三具孩童的怨尸,孩童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不断涌出的黑血,嘴里发出 “呜呜” 的哭声,正是昨夜尸潮中遇害的孩子。
“噬魂使!” 江辰突然低喝,手指着黑影腰间的令牌 —— 那令牌是一块发黑的头骨,眼眶里嵌着两颗猩红的珠子,与古籍中记载的 “黑影麾下噬魂使” 的令牌一模一样,“专门收集怨念,用来滋养幽冥祭的邪祟!”
“幽冥祭?” 苏淼心头一紧,护魂玉在掌心发烫,“是黑影的阴谋?”
噬魂使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不错,玄尸子那废物连尸潮都搞不定,还得靠本尊来收网。这些百姓的怨念,可是幽冥祭最好的‘养料’,尤其是这些孩子的魂魄,纯净又带着恨,最适合用来开启‘怨魂门’!”
他挥动骨杖,锁链猛地收紧,孩童怨尸突然朝着阿珂扑来!那些小小的身躯在空中扭曲,黑血顺着指缝滴落,落在地上就腐蚀出细小的坑洞。“阿珂!” 容奇纵身挡在她身前,黑色尸气凝聚成盾,可孩童怨尸撞上盾的瞬间,竟化作一团黑雾,钻进了盾的缝隙 —— 这怨尸竟是由纯粹的怨念凝聚,普通尸气根本挡不住!
黑雾刚要缠上容奇的手臂,苏淼的护魂玉突然爆发出温暖的金光,金光像一张细密的网,将黑雾牢牢困住。“这些怨念里有百姓的执念,不能硬毁!” 苏淼喊道,指尖划过护魂玉,金光中透出淡淡的绿色,“用艾草和驱邪草的灵力,先安抚执念!”
阿辞立刻掏出瓷瓶,将仅剩的噬尸蛊与晒干的驱邪草粉末混合,蛊虫瞬间被染成淡绿,振翅朝着黑雾飞去。蛊虫钻进金光网,在黑雾中不断飞舞,每一次扇动翅膀,就有一缕怨念被粉末净化,化作白色的光点消散 —— 那是百姓放下执念的魂魄,在金光中朝着众人深深鞠躬,然后渐渐透明。
噬魂使见状大怒,骨杖猛地砸向地面,大殿的地砖瞬间裂开,十几具成人怨尸从裂缝中爬出!这些怨尸比昨夜的尸骸更恐怖,有的胸口还插着断裂的农具,有的腹腔裂开,露出腐烂的内脏,骨钉在它们头顶闪烁着红光,操控着它们朝着何朗秋和林薇扑去。
“布‘三清镇怨阵’!” 林薇掏出三张黄色符纸,分别贴在大殿的三根立柱上,符纸瞬间燃起金色火焰,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光阵。江辰则掏出罗盘,快速找到阵眼:“何前辈,用长刀的金芒激活阵眼!这些怨尸的核心在头顶的骨钉,只有毁掉骨钉,才能打散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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