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绝那肃杀院里出来,外头的日头正烈,明晃晃地照在身上,沐晴却觉得那股寒意迟迟未散。
南疆“影蛛”……这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这些时日以来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他们为何会盯上自己?她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质子,一颗早已被故国丢弃的棋子。
她停下脚步,站在一株老槐树的阴影下,深深吸了口气。萧绝方才那不问缘由、直接将事情揽过去的姿态,像一块沉甸甸的压舱石,稳住了她瞬间浮动的心神。但他那句“你本身,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却在她心里扎了根。
她需要弄明白,自己究竟碍了谁的眼,又成了谁的“钉”。
心思辗转间,沐晴脚步已转向闻人宴居住的“静心斋”。若说这府里谁能洞察这些阴私勾当背后的脉络,非这位看似风吹就倒,实则心思深沉的谋士莫属。
静心斋里,药香清苦,隔绝了外间的喧嚣。闻人宴裹着那件标志性的银狐裘,靠坐在窗边软榻上,指尖拈着一枚黑子,正对着一盘残局凝神。午后的光线落在他过分苍白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易碎的透明感。
“先生。”沐晴放轻了声音。
闻人宴缓缓抬眼,见是她,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这个时辰从那边过来……看来,昨夜萧绝院里的‘动静’,不小。”他语气温和,话里的讥讽却丝毫不减。
沐晴在他对面的蒲团坐下,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方才萧将军告知,昨夜我院外不太平,捉住的人身上,带着南疆‘影蛛’的印记。”
室内静了一瞬,唯有香炉里青烟袅袅。
闻人宴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那枚黑子终究没有落下。他抬眸,目光清锐地扫过沐晴:“南疆的虫子,鼻子倒是灵。”
“我百思不得其解,”沐晴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我在此处步履维艰,何以会引来他们的注目?”
闻人宴轻轻咳嗽起来,用素白帕子掩了掩唇,待气息平复,才不紧不慢地道:“沐姑娘,在这府里,有时候‘你做了什么’,远比‘你做错了什么’更引人忌惮。”
他视线落回棋盘,声音低沉了几分:“你送来的药膳,让我这几日咳疾稍缓,夜里能多眠一刻;你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汤饮和小玩意儿,让萧绝狂躁发作的间隔拉长了些许。这些变化,于你或许是本分,于有心人眼中,便是惊雷。”
沐晴心头一凛。她只想着展现价值以求立足,却忘了这价值本身,就是最危险的靶子。
“你现在,不再仅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质子。”闻人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你是一味能扰动局面的‘活药’。有人乐见其成,自然就有人如坐针毡。南疆近年与我朝边境摩擦不断,他们最不愿见的,便是萧绝恢复清醒,或者我……活得太过长久。你同时触了这两处逆鳞,他们若不来探你的底,反倒不合常理了。”
原来如此!沐晴豁然开朗。南疆的目标并非她本人,而是她所带来的“变数”,是他们意图瓦解“阎王殿”稳定的一个突破口。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沐晴起身,准备告辞。局势已然明朗,她需得回去细细筹谋。
“且慢。”闻人宴叫住她,从榻边小几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寸许长的深色竹管,递了过来。竹管入手微凉,表面光滑,看不出特异之处。
“若再觉出有‘虫子’在附近窥探,便捏碎它。”闻人宴语气平淡,如同在说今日天气如何,“我养的一些小玩意儿,对此物气息敏感,或可为你清扫一二。”
沐晴握紧竹管,心下明了。这不仅是防身之物,更是闻人宴表明立场的一种姿态——他已认可了她的价值,并将她纳入了自己的庇护范围。
“我明白了。”沐晴将竹管仔细收好,唇角微扬,那笑意清浅,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看来,我想在这风暴眼里求一份安稳,是痴心妄想了。”
闻人宴重新拈起那枚黑子,目光落回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从你踏进这‘阎王殿’起,便已身在局中。如今,不过是有人……率先落子了。”
沐晴走出静心斋,阳光依旧灼热,她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光影之下涌动的暗流。南疆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但也彻底斩断了她最后一丝置身事外的幻想。
她抬眼,望向府邸深处那几座气象各异的院落。风暴将至,她必须让自己在这盘棋中,从一颗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变成不可或缺的……执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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