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声刚过，窗棂便传来三声轻叩。
沐晴推开窗，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屋内，单膝点地：姑娘。
如何？沐晴压低嗓音。
姑娘猜得不错。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料，在王贵住处后的假山石下，确实有处暗门。门轴有近期开合的痕迹，这是在门缝里找到的。
沐晴接过布料仔细端详。是块深蓝色的粗布，边缘被勾破了线，上面沾着的泥土里，隐约可见些许银亮的细沙——这正是南疆边境特有的砂砾。
可还有别的发现？
通道被清理过，尽头已经封死。不过...黑衣人顿了顿，又递上一枚铜钱，在通道里找到了这个。
那铜钱与寻常制钱不同，边缘刻着细密纹路，正面却光滑如镜。
南疆暗探的信物。黑衣人低声道，用来确认身份。
沐晴捏紧那枚铜钱，指尖发凉。果然如此。王贵不只是在散播谣言，根本就是南疆安插在府中的眼线。
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姑娘和属下，再没旁人。黑衣人抬头，可要继续盯着？
沐晴沉吟片刻：先撤回来。不要打草惊蛇。
黑衣人领命而去，身影融入夜色，悄无声息。
沐晴在窗前站了许久。月光透过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证据确凿，但她不能轻举妄动。王贵不过是个小卒子，背后定有主使。若是现在动手，反而会断了线索。
她得设个局。
次日清晨，沐晴照例往厨房去。走到回廊拐角，正好遇见王贵迎面走来。
王管家。沐晴浅浅一笑，正巧遇见。听说管家近日为府中事务操劳，特意备了些安神茶。
王贵显然没料到沐晴会主动搭话，愣了一下，随即堆起惯常的笑容：沐姑娘太客气了。这都是分内之事，怎敢劳姑娘费心。
管家不必推辞。沐晴将茶包递过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的衣襟，这茶里加了特殊药材，最是安神。管家夜间当值后饮用，再合适不过。
她特意在二字上稍稍加重语气。王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接茶包时指尖的微颤没能逃过沐晴的眼睛。更让她在意的是，王贵衣襟内侧确实沾着几点银沙——与昨夜那块布料上的一模一样。
多谢姑娘美意。王贵匆匆告辞，背影透着几分仓促。
午后，沐晴去了静心斋。
闻人宴正在窗边对弈，见她来了，只微微抬眼：看姑娘神色，想必是有所收获了。
沐晴在他对面坐下，将昨夜所得细细道来，唯独略去了黑衣人的事。
闻人宴执棋的手指在棋盘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所以，姑娘打算如何？
想请先生帮个忙。沐晴直视着他，三日后是府中巡查之日，可否请先生想个法子，让巡查的护卫重点查看后园一带？
打草惊蛇？闻人宴挑眉。
沐晴唇角微扬，是引蛇出洞。王贵得知消息，定会急着去处理密道中的痕迹。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闻人宴落下一子，黑子稳稳占据要位：可需要我派人协助？
不必。沐晴摇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自有安排。
从静心斋出来，沐晴径直去了萧绝的院落。
萧绝正在院中练剑，剑风凌厉，见她来了才收势：有事？
三日后，想请将军帮个忙。沐晴开门见山，若是后园一带有动静，还请将军...暂时不要过问。
萧绝眯起眼，目光如炬：你要做什么？
清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沐晴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将军可信我？
四目相对，萧绝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可以。
一切布置妥当，沐晴回到自己院中。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现在，只等三日后了。
夜色渐深，她取出墨子谦给的荷包，就着烛光仔细检查里面的机关。烟雾丸、银针、信号铜管...每一样都擦拭得锃亮。
这场暗中的较量，终于要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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