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好药,赵老栓拿起一个用麻绳做的“拉火管”——这是用自行车内胎的胶皮裹着火药做的,一头连着引线,另一头系着麻绳,拉一下就能发火。他把拉火管轻轻塞进石雷的孔里,然后用和好的泥封死,只露出一点点引线头。
“最后一步,伪装。”赵老栓把做好的石雷搬到屋外的雪地里,用雪埋了埋,只露出引线头,上面再盖点枯草,“看着像不像块普通的石头?”
王卫国和孙大牛蹲下去看,果然很难分辨。孙大牛忍不住拉了拉王卫国的胳膊:“真能炸着鬼子?”
“等着瞧。”赵老栓拍了拍手上的雪,往作坊走,“明晚黑风口,就让这些‘土疙瘩’给松井的‘讨伐队’接风。”
接下来的两天,三人加上村里的几个老手,一共做了八十多颗石雷。有大的,像磨盘,埋在路中间,专炸鬼子的炮车;有小的,像拳头,混在路边的石头堆里,专炸步兵的脚;还有几颗“连环雷”,用引线串在一起,一颗炸了能引爆一串。王卫国的“空冥”天赋在选石头时派上了用场——他能更敏锐地感知到石头内部有没有裂纹,选出的青石个个都是“好料”,让赵老栓直夸“这娃有双‘石眼’”。
造雷的间隙,赵老栓给他们讲了不少埋雷的窍门:“埋在鬼子常走的路中间,得留‘记号’——比如这棵草朝左歪,那块石头尖朝上,自己人看着明白,鬼子看不出来。”他还讲了“真假雷”的用法,“真雷旁边埋几个空石头,让鬼子排雷排到手软,稍不注意就踩着真的。”
王卫国听得入了迷。这些看似简单的办法,里面全是智慧——是用无数次失败和牺牲换来的生存经验。他想起《玄真子兵要》里的“兵不厌诈”,原来老祖宗的道理,早就被这些普通民众用最朴素的方式践行着。
出发去黑风口的前一晚,赵老栓把所有石雷都检查了一遍,然后拿出三个红布条,系在其中三颗最大的石雷上。“这三颗,给俺那三小子、他娘,还有村口的李大爷。”老人的声音有点发颤,“让他们也听听响,解解恨。”
王卫国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自己那个下落不明的母亲,想起孙大牛那块染血的红布,想起赵老栓缺了的手指和他口中牺牲的家人。这些石雷,不只是武器,更是无数破碎家庭的血泪凝结成的复仇之火。
“王叔,俺们能赢不?”孙大牛摸着一颗系着红布条的石雷,声音有点抖。
王破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身上落满了雪。“赢不赢,不在雷多雷少,在咱心里有没有这口气。”他看着那些石雷,眼神坚定,“当年义和团用大刀长矛,都敢跟洋枪队干;现在咱有石雷,有地道,有这么多想活命的人,没有赢不了的道理。”
深夜,他们推着独轮车,把石雷运往黑风口。雪地里,独轮车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王卫国推着车,感觉每一颗石雷都重逾千斤——那里面装的不只是硝石、硫磺,还有期待,有仇恨,有千千万万个普通人对和平的渴望。
快到黑风口时,王卫国回头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一片漆黑,只有作坊的位置还亮着一盏灯——赵老栓还在那里,给最后几颗石雷做伪装。他知道,明天战斗打响时,这位老人很可能会像他教的那样,拉响最后一颗雷,与冲上来的鬼子同归于尽。
“走了。”王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卫国点点头,推着车走进黑风口的夜色里。风更紧了,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但他的心里却烧着一团火,像那些即将被点燃的引线。他想起赵老栓说的“石头也能开花”,明天,这些沉默了亿万年的石头,将在鬼子的血与火中,开出最壮烈的花。
这就是敌后的抗战——没有先进的武器,没有充足的弹药,却有着用不完的智慧和打不垮的意志。就像这些石雷,看似不起眼,却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出震彻山河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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