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把战场的每一寸土地都裹上了层薄白,风掠过韩家峪据点的旧炮楼,卷起地上的枯麦秆,擦过嵌在土缝里的弹壳,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低声诉说着过去的战斗。王卫国背着半袋粗布,手里攥着把铁铲,站在据点西侧的旧工事区前——这里曾是日军的机枪阵地,现在只剩下被炸毁的炮架、散落的子弹壳,还有几丛从工事裂缝里钻出来的野菊,黄灿灿的,在霜里透着倔强。
“卫国哥,张连长让咱们先清理这片工事区,再去地道口那边。”小李扛着个木筐跑过来,筐沿上挂着把生锈的刺刀,是昨天受降后没来得及收的。他的军裤膝盖处沾着泥,却依旧走得稳,“俺刚才在那边看到个弹壳,是咱们上次炸粮车时用的土炮弹壳,上面还有俺刻的‘李’字呢!”
王卫国顺着小李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土坡下的草从里,半露着个陶制弹壳——是赵老栓当年用陶土烧的土炮弹,弹壳上歪歪扭扭的“李”字还清晰可见。他走过去弯腰捡起,弹壳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空冥天赋悄然展开,眉心的发烫感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怀念”——他能“闻”到弹壳上残留的硝石味,能“听”到远处地道口传来的铁锹铲土声,还能“感觉”到这片工事区里,每一处弹坑、每一道裂缝,都藏着过去的战斗记忆:去年冬天的反扫荡,他们在这里用石雷炸过日军的机枪;开春时的袭扰,小李曾趴在这个土坡后扔过手榴弹。
“先把弹壳收进筐里,再找能用的武器零件。”王卫国把弹壳放进小李的木筐,又指向工事深处,“那里的炮架虽然坏了,但上面的铁零件能拆下来,赵婶说可以拿去铁匠炉熔了,打造成农具,给乡亲们种地用。”
小桃抱着个蓝布笔记本走过来,笔记本上已经画了战场的简易地图,用红笔圈出了“重点清理区”——旧工事区、地道出入口、粮库废墟,每个区域旁都标着“需寻找烈士遗物”的字样。“李老师说,每个牺牲的战友都要有名字,俺要把找到的遗物都记下来,以后建纪念馆时,好给他们立牌子。”她蹲下来,把捡到的一枚八路军帽徽擦干净,小心地放进笔记本夹页里,“这帽徽是布做的,上面还有血迹,应该是去年冬天牺牲的吴哥他们那批人的。”
王卫国接过帽徽,指尖抚过上面的暗红色痕迹——吴哥牺牲时,他就在旁边,看着吴哥把最后一颗手榴弹扔向日军,自己却被流弹击中。那时吴哥的帽徽掉在地上,被炮火掀起的泥土埋了半截,没想到现在还能找到。“把它记在‘吴哥’的名下。”王卫国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吴哥最喜欢野菊,等会儿掩埋的时候,咱们在他坟前多插几株。”
清扫工作从清晨持续到正午。王卫国和小李拆着旧炮架的铁零件,小桃蹲在旁边记录遗物,偶尔有乡亲过来帮忙——赵老栓家的遗孀背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干净的布条,把找到的烈士衣物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张连长带着几个战士,在地道出入口清理坍塌的泥土,那里曾埋过三个在反扫荡时牺牲的武工队战士,今天要把他们的遗体挖出来,好好安葬。
“挖到了!是咱们的人!”地道口传来战士的喊声。王卫国放下铁铲跑过去,只见张连长和两个战士正小心翼翼地从坍塌的泥土里抬出一具遗体——遗体穿着灰布军装,胸前还别着枚褪色的党徽,是去年牺牲的孙班长,他是河南人,说话带着口音,总爱给大家讲老家的豫剧。
“慢点抬,别碰坏了党徽。”王卫国走过去,用粗布轻轻擦去遗体上的泥土。孙班长的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手指僵硬地蜷着,王卫国慢慢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掉出半块玉米面饼——是赵婶当年给他的,他没舍得吃,一直揣在怀里。
赵婶走过来,看到那半块饼,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这是俺当年给孙班长的,他说要留着打鬼子时吃,没想到……”她从布包里拿出块新烙的玉米面饼,放在孙班长的手里,“孩子,现在鬼子投降了,你吃块热饼,安心走吧。”
空冥状态里,王卫国的记忆突然翻涌——去年冬天,孙班长带着他和小李在地道里值夜,那时粮少,孙班长把自己的玉米饼分给他一半,说“你是孩子,要长身体,俺扛得住”;还有一次,日军的迫击炮炸塌了地道入口,孙班长用手挖泥土,救出了里面的三个乡亲,自己的手却被磨得血肉模糊。这些画面和眼前的遗体、半块饼重叠在一起,王卫国的鼻子发酸,手里的粗布被捏得发皱。
“咱们先把孙班长的遗体抬到临时安葬点,再去挖其他战友。”张连长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临时安葬点设在据点东侧的山坡上——那里地势高,能看到马家堡的麦田,是王破军选的,说“让战友们能看着咱们重建家园,看着孩子们长大”。
山坡上已经挖好了五个土坑,每个坑旁都插着根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待寻姓名”“孙班长”“吴哥”的字样。王卫国和小李小心地把孙班长的遗体放进土坑,小桃在旁边记录:“孙班长,河南人,1944年冬牺牲于地道坍塌,遗物:党徽一枚、玉米面饼半块、步枪一支(已收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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