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灼热的、名为“野心”的火焰,在她的胸中熊熊燃烧。她转过身,看着商砚辞,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慵懒与妩媚的桃花眼里,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如同饿狼般的渴望。
“我蒋家是做海上生意的,想从公子这里,买一些这种火枪。”她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作为回报,我蒋家的船队,可以保护方家所有的货船,在这一带海域的安全。”
这是一个平等的、充满了诚意的提议。一个海上霸主,与一个新兴的工业巨头之间,一场强强联合的盟约。
然而,商砚辞的回答,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并不需要钱。”商砚辞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一种蒋梦看不懂的、仿佛能洞悉未来的幽光。
蒋梦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最昂贵的东西,往往都是“免费”的。
“我为你们免费提供三年火枪。”商砚辞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砝码,压在了蒋梦的心上,“要多少,给多少。甚至,我可以为你们量身定做,更适合海战的型号。”
这是一个蒋梦无法拒绝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提议。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蒋梦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警惕,“公子想要什么?”
商砚辞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是另一幅画面。一幅充满了血与火的、属于三年之后的末日图景。
他“看”到了那个名叫“土木堡”的绝地。他“看”到了数十万京营精锐,在瓦剌铁骑的冲击下,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溃不成军。他“看”到了那个愚蠢的皇帝,是如何狼狈地沦为阶下之囚。他“看”到了整个大明王朝的北方防线,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
银子?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面前,银子和废纸有什么区别?他需要的,不是钱。
他需要的,是一支军队。
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悍不畏死,并且……只忠于他一个人的军队。
而眼前这个女人的海盗集团,便是他能找到的、最完美的、用以锻造这支军队的原材料。他们熟悉杀戮,习惯了纪律,并且游离于大明的体制之外,是一张可以任由他涂抹的白纸。
“三年后,”商砚辞终于说出了他的条件,那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又重于泰山,“装备了这些火枪的人,要受我驱使一年。”
蒋梦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死死地盯着商砚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他可能要香料,要珍宝,要航路,甚至要她蒋家一半的家产。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要的,是她麾下最精锐的战士,是她家族赖以生存的根基,是她的……命!
将自己最锋利的刀,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中,听凭其号令一年。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这一年里,她蒋家的命运,将完全不由自己掌控。如果他要她去攻打广州府,她去不去?如果他要她去截杀朝廷的漕运船队,她做不做?如果他要她……扯旗造反呢?
这是一个魔鬼的契约。是用家族的未来,去赌一个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可能。
然而,那杆依旧散发着硝烟气息的后装线膛枪,那面被轻易洞穿的模拟船舷,那三具被串糖葫芦般击穿的铁甲……这一切,又如同最诱人的果实,在她眼前散发着致命的芬芳。三年的技术代差。有了这三年,她可以做太多太多的事。她可以彻底扫清所有竞争对手,将那些盘踞在南澳岛、双屿岛等地的所谓“海上豪杰”一一吞并,建立一个真正属于她蒋家的、无可撼动的海上帝国 。到那时,她手中的力量,将膨胀到足以与任何势力抗衡的地步。
至于三年后那一年的“服务”……
风险,在遥远的未来,是未知的。
而利益,在触手可及的现在,是确定的。
作为一个在刀口上舔血、将每一次出海都当成最后一次航行的海盗女王,她更习惯于相信自己手中能够握住的东西。
许久,她长长地、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吐出了一口气。
“可以。”
这个词,从她那性感的、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红唇中吐出,却带着一种金石相击的、属于王者一诺千金的决断。
契约,就此达成。
工坊之内,那台刚刚还在发出雷鸣般咆哮的蒸汽锻锤,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一种充满了危险与张力的、令人窒息的静谧。
商砚辞走到那杆刚刚见证了神迹的后装线膛枪前,将其拿起,双手递给了蒋梦。
枪身,尚有余温。
“这是第一杆。”他看着她,平静地说道,“很快,就会有成百上千杆。”
蒋梦接过那杆枪。那份沉甸甸的、属于钢铁与木料的重量,此刻却仿佛承载了两个家族、乃至一个时代的未来。她用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枪管,感受着那份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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