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有两个妇人端来膳食:一大桶小米菜粥,里面飘着不知名的野菜;一笸箩黄馍馍,个头足有拳头大。李虺方知这馍馍在汉时称作 “糜子饼”,是用糜子磨成面蒸的。他腹中饥饿,拿起饼便咬,只觉口感粗糙却带着粮食的清香。一碗粥下肚,又接连吃了十个饼,直叫众人目瞪口呆。张顺端着碗小声数着,见他吃完第十个,笸箩已空,不由得张大了嘴,差点把碗掉地上。
“再取些糜子饼来。” 李忠忙对妇人道,又对李虺笑道,“学涛今日出力甚多,自然饿极。某家还有些存粮,尽管吃便是。”
李虺脸上一热,却也坦然:“这饼着实好吃,某确是饿坏了。早上进山探路,午后又干了一下午活,肚子早就空了。见笑见笑。” 待妇人又取来十几个饼,他只敢再吃两个,便推说饱了,心里却暗自腹诽:“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饭罢,李虺邀张顺往自家借宿:“某独居惯了,正想找个伴说话。你那木匠活计,某也想学学。”
李忠忽道:“学涛若不嫌弃,某也想叨扰几日?某见你屋中清静,正好读书。”
李虺一愣,随即笑道:“求之不得,只是寒舍简陋,怕是委屈了先生。” 他原想拉张顺研究鼓风机,没想到李忠也要来,心中虽觉不便,却不好拒绝。
三人至李虺院落,黑王见生人忽扬蹄嘶鸣,前蹄刨得地面 “咚咚” 响,溅起的泥点都飞到篱笆外。李忠等人吓得连连后退,张顺更是躲到李虺身后。李虺忙跳进马厩,抚着黑王脖颈安抚:“莫惊,都是朋友。这是志远先生,这是张顺兄弟,都是好人。” 黑王这才打了个响鼻,低头蹭他手心,似在撒娇。
“此马真烈性。” 张顺心有余悸道,“比郭里正家那头驴凶多了。”
李虺引众人进屋,点灯后请二人上坐,又去马厩铡草喂马。他铡草时不用蛮力,而是顺着草的纹理下刀,不多时便铡了满满一槽。忙完已是月上中天,回屋时,见李忠从竹箱里取出一坛酒,笑道:“学涛,共饮几杯?这是南阳老家带来的米酒,不算烈。”
三人对坐饮酒,李虺有意将话题引到时局。李忠饮了口酒道:“学涛可知‘太平道’?”
“只闻其名,不知详情。” 李虺故作茫然,“在西域时倒听商客说过,好像是个教派?”
“正是。” 李忠放下酒碗,神色凝重,“这太平道起于冀州巨鹿,张角三兄弟以符水治病,广收门徒,数年间竟有数十万之众。他们设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数千,各有渠帅统领,简直就是国中之国。某观其野心不小,恐日后必成大乱。”
李虺心中暗惊:此人竟能预见黄巾之乱!口中却道:“区区乱民,朝廷大军一到,自会平定。某在乌孙时,也见过部落叛乱,只要王师一至,立时溃散。”
张顺也道:“朝廷的弓弩铠甲,哪是百姓能比的?俺师伯造积竹木柲,单是选料就要数年,寻常人哪造得出这般兵器?那玩意敲着跟金石似的,硬着呢!”
李忠摇头:“张角蓄谋已久,必已私备军械,或起事时夺取府库。若朝廷征调郡兵、招募乡勇,虽可平乱,却会令豪强坐大,终致诸侯割据,汉室危矣!” 他说时叹气,似有无限忧虑。
李虺闻言更是惊叹,暗自揣测此人莫非是隐姓埋名的谋士。见李忠已有醉意,便提议歇息。三人各自安歇,李虺却辗转难眠 —— 自己究竟该做个平凡铁匠,还是趁乱起事?思来想去,仍觉先摸清时局为妥。
次日天未亮,李虺便起身晨练,往山溪割草而归时,李忠与张顺刚醒。三人同往工地,李忠已备下早饭:小米饭配青菜。李虺吃了四碗饭,半盆菜,引得众人咋舌,连郭老头都多看了他两眼,似在想这胡人肚子是铁打的不成。
开工后,李虺挖坑立柱,无所不精,又打听得知往东十五里有平乐集,可购粮食铁器。中午歇息时,他取来木板笔墨,画起鼓风机的图样,竟用上了阿拉伯数字标注尺寸。
张顺见了图纸,拍腿叫道:“李大哥这画法绝妙!横是横,竖是竖,比俺师傅画的清楚多了!只是这些符号是何意?”
李虺道:“此乃安息传来的计数法,这是‘0’至‘9’,可组合成任意数目。” 他以木棍在地上写出数字,解说用法,“比如‘’,便代表三万,比写‘三万’省事儿多了。”
李忠越看越奇,亲自在地上写了串数字:“此乃四千六百五十?”
“正是!” 李虺赞道,“志远先生真乃聪慧之人。”
张顺急道:“李大哥教俺!这法子比算筹方便多了!俺算木料尺寸时,用算筹总出错。”
李虺笑道:“边做边学便是。我这鼓风机,正需你这巧匠出手。”
张顺闻言干劲十足,边盖房边请教,不数日便领会了图纸奥妙。李忠在旁静静观察,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似在想这胡人怎会安息计数法。李虺察觉,暗自警醒 —— 今后需收敛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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