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的中心广场,今日被围得水泄不通。
往日里,这里是孩童嬉闹、商贩叫卖的地方,今日却搭起了一座简陋的高台。
没有“明镜高悬”的匾额,没有威严肃杀的仪仗。
只有一张长条木桌,几把椅子,以及一块写着“共和国第一巡回法庭”的木牌。
荀彧站在人群后方,一身寻常布衣,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幅奇异的景象。
李峥就站在他身旁,同样穿着便服,神情平静。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法’?”荀彧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审视。
李峥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带人犯!”
随着一声高喝,一名身穿旧式绸衫,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被两名身穿灰色制服的法警押了上来。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是张扒皮!”
“就是他!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被告,是本地一名前朝乡绅,名叫张德旺,素有“张扒皮”的恶名。
紧接着,几名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农夫,被请上了高台的另一侧。
他们是原告。
荀彧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乡绅为被告,佃户为原告。
这本身,就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那张长条桌后,并排坐着三个人。
居中的一人,身穿黑色法袍,神情严肃,应是主审的法官。
而他两侧,竟坐着一男一女,看穿着打扮,分明就是城里的寻常手艺人和妇人。
“他们是何人?”荀彧忍不住问道。
“民众代表。”李峥淡淡地解释道,“负责旁听、监督,并在量刑时提供参考意见。法,不应只在官府之内,也应在民众之间。”
荀彧的心,微微一沉。
“肃静!”
法官拿起一柄小木槌,重重敲下!
“开庭!”
庭审开始了。
让荀彧第二次感到震惊的场面出现了。
在原告席和被告席旁边,竟各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书生。
“被告张德旺,你可知罪?”法官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张德旺的“讼师”立刻站了出来,对着法官拱了拱手。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
与此同时,原告席那边的“讼师”也站了出来,声音铿锵有力。
“反对!请法官大人注意,在庭审开始前,被告方讼师的发言,有诱导性嫌疑!”
双方你来我往,围绕着最基本的程序问题,开始了激烈的辩驳。
荀彧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大了。
他一生所学,皆是经国济世之策,对大汉律法更是了如指掌。可眼前这番景象,却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
双方都有“讼师”进行辩护。
所有证据,都必须当庭展示,并由对方质询。
任何发言,都必须遵循严格的流程。
这种对程序的严苛要求,这种给予双方平等辩论的权利……
别说是州郡府衙,就是朝廷的大理寺,也从未有过如此规制!
“这……这是何人的章法?”荀彧喃喃自语。
“共和国的章法。”李峥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就在这时,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张德旺的讼师眼看在事实上无法辩驳,开始另辟蹊径。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调,朗声说道:“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张德旺,虽有薄过,然其出身士族,曾为乡里举过孝廉!其祖父,更是在前朝担任过郡丞,于本地有功!况且……”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国朝初立,百废待兴,正需我等士人稳定地方,教化万民!若因些许田亩纠纷,便严惩一位士人,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
这套逻辑,荀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用身份、功绩、乃至“大局”来为罪行开脱,这是千年以来,颠扑不破的潜规则。
然而,他预想中法官的犹豫,并未出现。
“肃静!”
法官手中的木槌,再次重重落下,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他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直刺那名讼师。
“辩护人,请你记住!”
“在共和国的法律面前,没有士人,没有庶民,只有一种身份——”
“公民!”
“我们审判的,是公民的罪行!依据的,是写在法典上的条文!”
“至于他的身份,他的祖父,他是否寒了谁的心,与本案无关!”
“再有下次,我将以藐视法庭罪,将你驱逐出去!”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广场上空轰然炸响!
人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喝彩声!
荀彧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位年轻的法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没有士人,只有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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