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诺什·萨鲁法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血,劫掠者重重顿在地上,支撑着他有些脱力的身体。他粗重的喘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浓浓的白雾。他抬头,冰蓝色的屏障反射着天幕诡异的紫光,映照在他刚毅的脸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凛雪的方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是兽人表达最高敬意的方式。他身边的兽人战士们也纷纷效仿,低沉的兽人语响起:“Lokvadnod!”(值得铭记的胜利值得尊敬的对手)。
伯瓦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他紧握瓦兰奈尔的手微微放松。成功了!凛雪在最危急的时刻,用她的力量强行扭转了战局!然而,他头盔下的目光却锐利地捕捉到了凛雪魂火的不稳定闪烁。作为距离她最近的生者领袖,他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她此刻承受的巨大压力。这屏障,是守护之盾,也是沉重的枷锁。
“重整防线!治疗者抢救伤员!所有远程火力,依托屏障,自由射击!目标——屏障外的敌人!”伯瓦尔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声音洪亮而稳定地发布命令。士兵们如梦初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疲惫。牧师和德鲁伊们冲上前线,圣光与自然法术的光芒开始闪烁,治愈着伤员的身心。弓箭手、火枪手、法师们则迅速依托坚固的寒冰屏障,将愤怒的箭矢、灼热的子弹和毁灭性的魔法,倾泻向屏障外依旧汹涌但暂时受阻的虚空大军。火力点集中在那些试图攻击屏障的敌人,以及那头被冰层暂时困住、疯狂挣扎的畸变领主身上。
战场局势,因这横空出世的寒冰屏障,暂时陷入了僵持。联军获得了宝贵的重整时间,而虚空大军则被这堵突然出现的、散发着致命净化气息的冰墙所阻挡。
然而,在这短暂僵持的表象之下,危机并未解除。凛雪悬浮在屏障顶端,如同风暴的中心。她维持着屏障的存在,需要持续不断地输出庞大的寒冰魔力。冰冠冰川的力量通过无形的链接源源不断涌来,但这链接本身也承受着巨大的负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川深处传来的、因力量被过度抽取而产生的细微震颤。同时,尤格萨隆的低语并未因屏障而停止,反而因为她的力量消耗而变得更加集中、更加恶毒,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意志,寻找着每一丝缝隙。
“愚蠢…的…冰…阻挡…必然…吞噬…”
“你…在…消耗…自己…为了…终将…背叛…你的…生者…”
“耐奥祖…在…嘲笑…你…克尔苏加德…在…等待…时机…”
这些低语混合着战场上生者的恐惧、亡灵的冰冷意志,以及维持屏障的巨大消耗,如同无数把冰锥,持续不断地凿击着她的精神核心。头盔下,凛雪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冰蓝的魂火深处,却翻涌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风暴。她的指尖,在符文魔剑的剑柄上,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僵持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上古之门的裂隙深处,异变再生。
一股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恶意,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瞬间扩散开来,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和低语。紧接着,一道身影缓缓地从那翻滚着混沌能量的裂隙中“流”了出来。
它不像之前的畸变领主那样庞大笨拙,相反,它的体型更接近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但它的形态是对“人形”最亵渎的扭曲。它的皮肤是流动的、仿佛活着的暗影,在紫黑色的基调下不断变幻着令人作呕的图案。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三个不断旋转、散发着深邃紫光的漩涡,那光芒仿佛能吸走注视者的灵魂。它没有腿,下半身是数条粗大、末端分裂成无数细小触须的暗影之尾,支撑着它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无声地滑行。它的双臂修长,末端并非手掌,而是两团不断凝聚又消散的、浓缩的虚空能量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它的身体周围,空间微微扭曲,光线在其周围发生诡异的偏折。
它一出现,并未立刻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悬浮在裂隙边缘,那三个旋转的紫光漩涡“注视”着高耸的寒冰屏障,以及屏障顶端那个冰蓝色的身影。一股无形的、冰冷到极致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战场。即使是隔着屏障,联军士兵们也能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和莫名的、无法抗拒的恐惧。许多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攻击动作,浑身僵硬,牙齿咯咯作响。
“高…高阶…无面者…领主…”伯瓦尔的声音干涩,握着战锤的手心沁出冷汗。他认出了这种存在,那是古神最核心的仆从,力量的化身,狡诈与毁灭的代名词。
弗丁的圣光本能地升腾起来,对抗着这股精神威压,但他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灰烬使者发出低沉的嗡鸣,剑身上的圣光前所未有的炽烈,仿佛遇到了宿敌。
吉安娜感到周围的奥术能量变得粘稠而难以调动,那无面者领主的出现仿佛自带一个压制魔法能量的力场。她强行凝聚精神,一层薄薄的奥术护盾出现在法师团周围,抵御着那可怕的精神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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