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恨，至少不完全是。”伯瓦尔打断了弗丁的猜测，他的语气带着某种确信，源于他对灵魂能量更直接的感知。“更像是一种…锚点。在无数破碎的痛苦记忆中，‘凛冬’是唯一一个相对清晰，且不完全是痛苦的坐标。典狱长用他的罪孽和失败折磨他，而凛雪…凛雪是那个在无尽黑暗中，唯一试图将他拉出来的人，尽管方式如此惨烈。”
密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寒冰能量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平台上那残魂无意识的、细微的能量逸散声。
“我们该如何做，伯瓦尔？”弗丁最终问道，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们不能让他就这样消散，凛雪的牺牲不能白费。但我们也绝不能让他再次成为威胁。”
伯瓦尔转过身，望向密室唯一的观察窗，窗外是诺森德永恒的风雪，以及下方堡垒中依稀可闻的、亡灵生物不安的骚动。克尔苏加德的势力正在阴影中蠢蠢欲动，失去了凛雪绝对意志的压制，天灾军团这头怪物正在重新显露其混乱的本性。
“稳定他，是首要任务。”伯瓦尔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决断，“这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艾泽拉斯。一个彻底失控、疯狂的天灾军团，是任何人都不愿看到的。凛雪的理念，那个脆弱的盟约，需要维系下去。而阿尔萨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理念的一部分，是救赎可能的象征。”
他回头，再次看向平台上那痛苦的灵魂。“我会继续用统御魔法稳定他的灵魂结构，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一种能滋养灵魂本质，而非仅仅束缚它的力量。弗丁，我需要你联络大地之环，还有银月城的那些精灵法师，他们在灵魂领域的研究或许能提供帮助。”
“我会立刻去办。”弗丁点头。
“另外，”伯瓦尔的目光变得深远，“龙族…阿莱克斯塔萨，生命缚誓者，她的力量或许能带来转机。还有诺兹多姆，时间…也许能提供另一种视角，来看待这些灵魂的碎片。”
就在这时，平台上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几乎如同幻觉般的呻吟。伯瓦尔和弗丁同时转头。
阿尔萨斯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眼睛不再是冰蓝色，也不是堕落时的惨白，而是一种空洞的、失去了所有色彩的灰暗。没有焦点，没有意识，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仿佛跨越了无数个永恒的痛苦。
他的嘴唇再次翕动，这一次，一个极其模糊、破碎的音节，如同风中残烛般飘了出来：
“…凛…冬…？”
声音轻不可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伯瓦尔和弗丁的心上。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那是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灵魂，在本能地呼唤他记忆中唯一的光亮，尽管那光亮本身，也已坠入了未知的深渊。
伯瓦尔深吸一口气，那口冰冷的空气带着诺森德特有的、混合着死亡与希望的味道。他上前一步，俯下身，用尽可能平稳、不带任何压迫感的语气，对着那空洞的双眼，低声回应：
“她…不在这里。”
灰色的眼眸中，那刚刚泛起的一丝微光，瞬间熄灭了。眼睛重新闭上，仿佛那短暂的、近乎本能的清醒，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残魂再次沉入那无休止的、由自身罪孽与痛苦构成的回响之中。
伯瓦尔直起身，对弗丁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必须找到方法，不仅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更是为了让他…有机会面对自己的回响。否则，凛雪所做的一切，以及我们正在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密室外，诺森德的风雪永不停歇，如同这个世界的伤痛，从未真正愈合。而在冰冠堡垒的深处，一个关于救赎与责任的故事，正以最艰难的方式，书写着它的下一章。那王座的余烬尚未冷却，而自深渊归来的残响，正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未知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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