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星舟驶离源星界的第十日,船帆上的十二色光带突然同时黯淡。阿木伸手触碰光带,指尖竟穿透了原本凝实的光纹,像摸到团流动的雾气。更诡异的是,指尖接触的地方泛起灰黑色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光带的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十二色渐渐融成片死寂的白。
船外的星海不知何时变得死寂。所有星点都失去了光泽,连最亮的源星也像蒙尘的铜镜,散发着微弱而冰冷的光。七界桥的光带更甚,原本璀璨的脉络像褪色的丝带,在虚空中无力飘荡,光带交汇处的星轨符号开始模糊,归墟族的藤纹、焚羽族的火纹、织忆族的丝纹……都在以相同的速度淡化,仿佛被无形的橡皮擦缓慢擦拭。
“是‘空寂影’,比蚀骨族更古老的存在。”墨尘的龙凤杖突然从星图上弹起,杖头龙纹的瞳孔骤然炸裂,金烟在半空凝成面破碎的光镜。镜中映出触目惊心的景象:七界的所有星球都被灰色的影子包裹,归墟族的森林正在透明化,焚羽族的火焰失去了跳跃的弧度,织忆族的纺锤星球化作团模糊的光晕……最可怕的是镜中没有任何生灵的痕迹,仿佛七界从诞生起就是片荒芜。
“先代巡星人的残卷里只提过只言片语。”老人的手指抚过杖身的裂痕,金烟组成的光镜突然颤抖,“它们是星轨诞生前的虚无凝结体,没有形体,没有意识,以‘存在’为食。就像黑暗吞噬光明,它们吞噬的是‘被记住’的资格。”
话音未落,整艘船突然失重。阿石的星晶从怀中飞出,撞在船舷的镜光砂上,晶面射出的紫光在砂面炸开,映出扭曲的七界星图:归墟族的绿点正在消失,焚羽族的红点化作虚线,织忆族的紫点彻底透明……所有颜色都在向灰色坍缩,只剩下片死寂的灰,像幅被泼了墨的画。
甲板上的记忆丝开始透明化。那些从织忆界带来的星光丝正在变得稀薄,原本清晰的记忆画面——归墟族长老培育引星藤的专注、焚羽族少年点燃火焰的雀跃——都在丝线上淡化,像被水洇开的墨迹。织忆族首领赠予的忆丝锭更甚,锭子本身已彻底失去光泽,从珍珠白变成了死灰,锭子里的五色丝线正根根化作虚无,金色的喜悦丝、蓝色的思念丝、绿色的希望丝……消失时连丝烟都没有,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们在吞噬我们的记忆!”阿木挥动生之剑,剑刃的绿纹却在接触空寂影的瞬间变得稀薄。原本流淌的光纹像被冻住的溪流,流速越来越慢,纹路上的生命气息——灵植的抽芽声、生灵的呼吸声——都在减弱,最后只剩下片沉闷的嗡鸣,“生之剑的力量源于生命记忆,现在像被抽走了根!”
光蝶们突然集体振翅,银蓝色的光在帆面炸开,却只勉强撑出层薄薄的光膜。膜外浮现出无数扭曲的影子,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像流动的墨汁,时而化作骨爪的形状,时而凝成破碎的星轨,所过之处,星轨的痕迹被彻底抹去。阿木亲眼看见段蚀骨族修复的七界桥残段在影子中穿过,残段上的骨纹与光带同时消失,仿佛那段艰难的修复从未发生,七界桥从断裂起就保持着破碎的模样。
“光膜撑不了多久。”只光蝶落在阿木的肩头,翅膀边缘已经卷曲发黑,“空寂影不是生灵,没有痛苦和欲望,所以净化术对它们无效。焚羽族的火焰烧不着它们,晶雾族的水晶困不住它们,连蚀骨族的骨毒都无法污染它们——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无’。”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否定’。”墨尘的龙凤杖化作金红色的龙形,龙身却在穿过光膜接触空寂影的瞬间开始消散,鳞片成片脱落,化作虚无,“否定七界的诞生,否定记忆的价值,否定我们……存在过。”
最前方的星图突然裂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里涌出更浓的空寂影,影中浮现出更恐怖的景象:归墟族的引星藤成片枯萎,藤蔓上的灵植虚影化作飞灰;焚羽族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堆不会发烫的灰烬;织忆族的记忆丝从巡星舟的船帆上剥离,那些记录着温暖画面的丝线在空中寸寸断裂,化作透明的粉末;镜影族的本相镜裂成齑粉,连反光都消失殆尽……
更可怕的是,阿木在影中看见了自己与阿石的身影。他们的轮廓正在变得透明,阿木手中的生之剑失去了绿纹,阿石胸前的星晶不再发光,两个少年的脸庞模糊成片,像被打了马赛克的画。光蝶们的翅膀剧烈颤抖,银蓝色的光越来越弱,仿佛下秒就会彻底熄灭。
“必须找到空寂影的‘源点’!”阿石突然抓住阿木的手腕,星晶的紫光顺着两人相握的地方流淌,在阿木的手背上凝成片晶纹,“否则我们会和这些影子起,变成‘从未存在过’的人!”
话音未落,星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晶面映出片从未见过的星云。星云呈不规则的漩涡状,边缘的星尘都在向中心坍缩,仿佛被无形的力场牵引。星云中心悬浮着颗黑色的星球,星球表面没有任何纹路,连最基本的星轨痕迹都没有,却在不断吞噬周围的光,接触到星球表面的星尘会瞬间失去光泽,化作虚无,像块巨大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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