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李薇掀开被子,坐直身体。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一股久居上位的自信气场自然流露,让一旁的青娥看得有些发愣。“去尚宫局,请负责器物制作的柳司织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些女红上的疑难,想请教她。”
青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快步离去。
李薇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这位柳司织的信息。原是负责宫中器物制作的巧手女官,技艺精湛,但因性格耿直,不擅逢迎,被排挤到边缘位置,郁郁不得志。
一个有能力、有困境、缺乏机会的技术型人才。这正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技术合伙人”。
约莫一炷香后,一个穿着半旧宫装、面容沉静、约三十岁的女子跟着青娥走了进来。她规矩地行礼,姿态无可挑剔,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与疏离。
“柳司织不必多礼。”李薇示意她起身,目光平静地审视着她,那目光不像一个深宫少女,更像是一个考官在评估一份项目计划书。“本宫听闻你擅制器物,尤精纸笺?”
“回公主,奴婢只是略通皮毛,不敢当公主夸赞。”柳司织回答得滴水不漏,带着宫中下人特有的谨慎。
李薇笑了笑,不再绕圈子。她拿起桌上那张粗糙暗黄的黄麻纸,语气淡然,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本宫这里,有一个能让你我摆脱眼下困境的机会。本宫出主意,你出手艺。所得利润,你三,我七。”
柳司织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公主这话,太过直接,也太过……惊世骇俗。这完全超出了她对深宫贵女的认知。
李薇不给她消化和拒绝的时间,继续道,语速平稳而清晰:“本宫欲制一种新纸,需在纸浆中掺入碾碎的金箔碎片,再以特殊技法抄造,使金箔在纸面上呈现星月散布之状,色泽璀璨,触手温润,名曰——‘洒金笺’。”
她一边说,一边凭借系统提供的微弱图像指引和前世对顶级奢侈品的理解,用指尖在桌面上简单勾勒出构想。
柳司织是此道行家,只听描述,眼中便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彩。这想法,奇诡而华美!完全颠覆了当下对纸张的认知!
“工艺上……或许可以尝试,但金箔……”她迟疑道,这是最现实的成本问题。
李薇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从那个寒酸的木匣中,取出了那支最重、成色也最好的银簪。“这是本宫的第一笔投资。”她将银簪递到柳司织面前,动作果断,没有丝毫留恋,“用它去换所需物料。记住,第一批纸,不求量,但求极致精美。我们要做的,不是纸,是身份,是旁人求之不得的梦。”
柳司织看着那支银簪,又看向李薇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深宫女子常见的哀怨或骄矜,只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属于决策者的绝对冷静与破釜沉舟的魄力。
一股久违的、几乎被宫廷生活磨灭的激情在她胸中涌动。这是一个赌局,但这位陌生的公主,押上的是她此刻全部的身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那支沉甸甸的银簪,屈膝行了一个大礼,这一次,姿态里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恭敬与决然:“奴婢……定不负公主所托!”
望着柳司织匆匆离去、充满干劲儿的身影,李薇微微松了口气。破局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洒金笺只是她积累原始资本的工具,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寝殿内恢复了寂静,但气氛已截然不同。青娥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公主,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希望。
李薇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窗,望着外面被高耸宫墙分割的、四四方方的天空。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宫殿镀上了一层暖色,却驱不散那无处不在的压抑。
然而,就在她沉思下一步规划时,脑海中系统的面板再次自动浮现,一条新的信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警告:检测到微小时空涟漪。世界线偏差率提升至0.02%。未知干扰源存在可能性:低(持续监控中)。】
李薇眉头微蹙,目光锐利起来。
未知干扰源?这意味着什么?是系统的误判,还是……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生存与致富,还有其他的变数隐藏在暗处?
夜色渐浓,宫墙的阴影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如同潜藏的无形漩涡,预示着前方的道路,绝不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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