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沈文勤醒来时，听到厨房里母亲准备早餐的声响。经过昨天接连两场家庭风波，家里似乎还弥漫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氛。
早餐桌上，一家人都沉默地喝着粥。奶奶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显然昨晚没睡好。沈卫国时不时瞥母亲一眼，欲言又止。白玲则面无表情地给儿子夹菜，避免与婆婆目光相接。
就在这诡异的宁静中，门铃又一次响起。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沈卫国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这么早，会是谁？”
门一打开，二伯沈保国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进来：“卫国！周日都在家呢？正好正好，有好事找你们商量！”
二伯母董紫芸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和一个精致的糕点盒子。而他们的女儿沈丽雪，则像只轻盈的蝴蝶，从父母身后翩然绕出，脸上挂着甜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声音清脆地喊道：“三叔三婶早！奶奶，爷爷，絮絮来看你们啦！”
她径直走向坐在主位的爷爷奶奶，先是亲昵地搂了搂奶奶的肩膀：“奶奶，您昨晚睡得好吗？我看您眼圈还有点红，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枣泥糕，软乎乎的，好消化。”说着，她熟练地打开糕点盒子，拿出一块递到奶奶嘴边。
奶奶顿时眉开眼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连连称赞：“还是我们絮絮最贴心，知道奶奶牙口不好，就爱这口软的。”脸上的阴霾瞬间被笑容驱散了不少。
沈丽雪又转向一直沉默抽烟的爷爷，撒娇似的轻轻夺过他手中的烟卷，娇嗔道：“爷爷~ 医生都说了让您少抽烟，对身体不好。您看，我爸妈给您带了新茶叶，可香了，我给您泡一杯去，比抽烟强多了！”她动作自然地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身就去张罗泡茶，一副乖巧懂事的小大人模样。
爷爷虽然没说什么，但看着孙女的眼中满是受用，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沈卫国看着这一幕，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欣慰的表情，对比之下，看向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甚至带着点倔强的儿子时，眼神又复杂了几分。
沈文勤和白玲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沈丽雪这番表演过后，二伯那“借钱”的熟悉开场，恐怕更容易奏效了。
果不其然，等沈丽雪端着泡好的茶，分别递给爷爷和奶奶，又说了几句逗趣的话把二老哄得笑容满面之后，沈保国就切入了正题。他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铺在茶几上：“卫国，这次我来可是给你送财路来了！”
“看见没有？”他激动地指着资料上的图片，“我和袁氏珠宝合作，要在山里开个宝石矿！这还不是普通的宝石矿，地质勘探显示还有丰富的金属矿藏！金银铜铁，样样俱全！”
沈卫国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二哥，你又搞这些异想天开的事情...”
“什么叫异想天开！”沈保国声音提高八度，“看见没有？矿石样本！专家鉴定过了，品质一流！这次是真的稳赚不赔！”
董紫芸也立刻帮腔：“是啊卫国，你二哥为了这个项目跑前跑后大半年了，所有环节都打通了，就差最后一点资金投入。”
沈保国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瞒你说，袁氏已经投了三百万了。我看在兄弟情分上，才给你这个机会入股。这样，你借我二十万，我直接给你换算成股本，等开采出来，翻十倍都不是问题！”
沈卫国坚决摇头：“二哥，别说了，这种矿山项目风险太大，我不能拿全家积蓄去冒险。我记得席知青结婚那年，你不是也跟她去内地开过矿吗？最后怎么样了？矿石是挖出来了，运不出来，全砸手里了！”
奶奶一听不高兴了，脸上的笑容淡去，帮腔道：“提那个没良心的干什么？要不是她撺掇，保国能亏那么多钱？最后还把我大孙子带回上海，改了她的姓！”
沈丽雪见状，立刻柔声安抚奶奶，轻轻拍着她的背：“奶奶，您别动气，为了外人不值得。爸这次肯定考察清楚了，是吧，爸？”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沈文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沈文勤忍不住插话：“二伯，现在的矿场基础设施跟当年不一样了，但西北地区的冶炼和配套企业仍然不成熟。就算矿石挖出来，运到内地的运费会把成本抬得很高。说不定还要打点沿路的各路官员，最后赚的都是辛苦钱，甚至可能亏本。”
沈保国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沈文勤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大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没大没小！我看你就是没良心，见不得二伯好！”
这话彻底激怒了沈卫国：“二哥！文勤是我儿子，轮不到你来骂！他说的有道理，这种项目风险太大，我不能拿全家积蓄去冒险！”
奶奶见状又开始偏袒二儿子，瞪着沈卫国：“卫国你怎么说话的？保国是你亲哥，能害你不成？文勤这孩子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沈丽雪在一旁轻轻点头，附和着奶奶的话，小声嘟囔：“文勤哥也是担心家里嘛，就是说话太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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