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的滴答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刺耳。路明非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臂,一巴掌拍停了闹钟。他睁开酸涩的双眼,盯着天花板发了几秒呆。昨晚和楚子航在少年宫加练到很晚,双手短剑的新招式让他浑身肌肉都在抗议。
再睡五分钟...他嘟囔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路明非烦躁地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上楚子航三个字让他瞬间清醒。师兄那堪比军事化的作息时间表他是领教过的——迟到就意味着加练。
喂师兄,我醒了!路明非故意提高音量,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我洗漱一下,五分钟之内下楼!
挂断电话后,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拍打着脸。镜中的少年黑眼圈明显,但眼神已经比一年前锐利许多。他快速刷完牙,抓起校服外套就往门外冲。
公寓楼下,一辆黑色奔驰适时地鸣了声喇叭。路明非二话不说拉开副驾驶门钻了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楚子航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
师兄,我记得你刚成年吧?驾照这么快就考好了?路明非系着安全带,好奇地打量着驾驶座上的楚子航。往常都是家里的司机送他们上学。
楚子航简短地回答,修长的手指稳稳握着方向盘,课余时间考的。家里安排了教练,半个月就拿下了。
路明非了然地点头。他知道楚子航口中的指的是继父那边,而师兄几乎从不称呼那位为。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从不过多探问对方的家事。
家里说车库里的车随便挑,我选了这辆最低调的。楚子航补充道,同时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递给路明非,你的早餐。
路明非接过还温热的豆浆和包子,心头一暖:多谢师兄。
车子驶入主干道,楚子航的驾驶风格让路明非莫名熟悉——那种精准中带着狂野的节奏,简直和楚天骄如出一辙。每个月他们都会和那位传奇混血种联系,虽然大多只是交换些无关紧要的情报。想到楚天骄,路明非的眼神暗了暗。一年过去,关于陌深的记忆在楚家父子脑海中已经模糊到只剩下名字和外貌,奥丁之夜的关键细节都被路明非的存在所替代。
起码还有人记得他...路明非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无声地安慰自己。否则,他可能真的会发疯。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楚子航像往常一样询问着路明非的课业和社交情况,而路明非则不死心地试探师兄的感情状况——答案一如既往地令人失望。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驶入仕兰中学的停车场。当两人下车时,周围立刻投来无数道或艳羡或爱慕的目光。高二的楚子航早已是校园传奇——成绩顶尖、篮球队王牌,那张雕塑般完美的脸庞让无数女生为之疯狂。而高一的路明非虽然成绩平平,却在篮球场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成为楚子航最得力的搭档。两人的友谊之深厚,让许多试图通过路明非接近楚子航的女生铩羽而归——尤其是当苏晓蔷、陈雯雯和柳淼淼三人组成之后。
放学见,师兄。路明非挥挥手,独自走向高一教室。他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但早已习以为常。
教室靠窗的角落是他的专属领地。那里有两张并排的课桌,但路明非从不允许任何人占用旁边那个位置——哪怕是文学社社长陈雯雯也不行。他熟练地将书包塞进空桌子的抽屉里,然后趴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从进门到坐下的短短路程中,他能感受到教室里骤然降低的交谈声和偷偷打量的目光。自从陌深消失后,路明非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只是现在的沉默中多了一份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锐利。除了偶尔和苏晓蔷说几句话,他几乎切断了所有社交联系——陈雯雯的文学社邀请被他拒绝了大半,柳淼淼在走廊上的偶遇也被他视若无睹。唯一能联系路明非的QQ账号,从他出院后同学们就见再没登录过。
大家都说那次车祸给路明非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需要时间恢复,路明非懒得辩解。陌深曾告诉他要勇敢追求喜欢的人,但奇怪的是,出院后他对陈雯雯的关注越来越少。也许是高强度的训练分散了注意力,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苏晓蔷是少数能和他正常交流的人。自从那次病房谈话后,这个曾经骄纵的富家女不再纠缠他,只是偶尔会问起关于陌深的事。每当这时,路明非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课铃响起时,路明非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班主任的脚步声和教室突然的安静都没能让他抬起头来。
安静,各位同学。班主任的声音从讲台传来,今天我们有幸迎来一位新同学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大家欢迎新同学做自我介绍。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一个脚步声走向讲台。路明非无动于衷,把脸埋在臂弯里更深了些。
大家好,我叫陌深,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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