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玉鸣的手骤然握紧,蝉翼双刃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安宁固然令人向往,但真实的世界危机四伏。玄冥教野心勃勃,幽冥之劫迫在眉睫,若我只求自身安逸,置天下苍生于何地?置...置那些需要守护的人于何地?”
她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我的道路,是手中的双刃,是肩上的责任。真正的安宁,不是逃避现实,而是斩破一切阻碍后赢得的朗朗乾坤!师尊若知我心意,也绝不会让我做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她周身气息勃发,清音蝉鸣自主响起,音波涤荡开来,不再仅仅是克制邪祟,更带着一种斩断迷惘、明心见性的力量。山谷、溪流、慈祥的师尊、欢笑的同门,在这蕴含着坚定道心的蝉鸣声中,如水面倒影般荡漾破碎。
幻象散去,玉鸣独立雾中,眼神清澈坚定,她的“清音蝉鸣”意境,竟在此刻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赵莽的幻象则简单粗暴得多。
他立于万丈高峰之巅,脚下云海翻腾。身前,是无数他曾遭遇过的强敌——幽冥骨使、山鬼、千障毒猿,甚至还有那个给他留下耻辱爪痕的神秘“山鬼”。而此刻,这些强敌在他眼中,却显得不堪一击。
“来战!”赵莽怒吼,熟铜长棍横扫,棍风过处,那些强大的敌人如土鸡瓦狗般纷纷崩碎。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奔腾,他感觉自己一棍之下,甚至能撼动山岳。
“对!就是这种感觉!无敌的力量!”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轰鸣,“拥有这力量,你便可横扫玄冥教,踏平幽冥海,为云隐村报仇雪恨!再无人可伤你分毫,再无人可让你品尝败绩!”
赵莽沉浸在力量暴涨的快感中,挥舞长棍,将幻象中的敌人一个个砸得粉碎。复仇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棍锋指向最后一个、也是最强的一个幻影——那个“山鬼”时,他眼前忽然闪过江长安以涅盘真炁为他驱毒时苍白的脸,闪过孙青毫不吝啬地用掉珍藏灵药时心疼却坚定的眼神,闪过侯通、钱老幺乃至玉鸣在战斗中与他并肩的身影。
“报仇...很重要。”赵莽的动作慢了下来,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但若为了报仇,迷失在这虚假的力量里,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那我和那些玄冥教的杂碎又有何区别?云隐村的乡亲们,希望看到我变成这样吗?”
他猛地将长棍顿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散了周围翻腾的云海:“我赵莽渴望力量,但要靠自己的拳头,一步一个脚印练出来!要靠和伙伴们并肩作战打出来!这虚假的玩意,老子不稀罕!”
他主动散去了周身澎湃的虚假力量,心灵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变得格外通透。那困扰他多时,因败于“山鬼”而产生的执念与焦躁,竟在此刻消散大半,体内真气运转反而更加圆融浑厚,隐有突破迹象。幻象随之崩塌。
侯通面对的,是影阁阁主的宝座,以及掌控天下情报网络的无上权柄。
孙青面对的,是医仙谷谷主的尊位,以及受无数人景仰叩拜的无上荣光。
钱老幺面对的,则是年轻时错失的姻缘,以及安逸富足的平凡生活。
他们都经历了内心的挣扎,最终都凭借各自的意志与坚守,勘破了幻象,心性修为各有精进。侯通的身法更显飘忽难测,孙青的医道感悟更深,钱老幺的眼神则变得更加坚定沉稳。
当所有人都成功突破心魔,意志凝练如一之时,整个幻心障剧烈地波动起来。那弥漫天地、变幻不定的彩色雾气,如同长鲸吸水般,向着中心点的江长安疯狂汇聚、压缩。
最终,漫天雾气消失无踪,一颗龙眼大小、内蕴七彩霞光、触手温润的珠子,静静躺在江长安掌心。珠内光华流转,仿佛蕴藏着一个微缩的迷离世界,散发出强大而纯净的精神能量。
“这就是幻心障的本源核心——幻心珠?”江长安能感觉到此物与自身涅盘心火的隐隐联系,似乎对温养心神、抵御精神侵袭有奇效。
此时,其他人也相继从顿悟状态中醒来。众人相视,虽无言,却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历经洗礼后的坚定与成长。每个人的气息都比之前更加凝练,显然在突破心魔的过程中,修为各有增益。
“哈哈!痛快!比打通任督二脉还痛快!”赵莽挥舞着拳头,感觉浑身充满了真实不虚的力量。
侯通眯着眼,感受着更加轻盈灵活的身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孙青则默默体会着对药性、医理更深的理解。
钱老幺摸了摸怀中的护身符,摇头笑了笑,随手将其丢弃,他的依靠,不再是外物,而是此刻坚定的内心。
玉鸣走到江长安身边,目光落在他掌心的幻心珠上,轻声道:“恭喜江兄,修为再有精进。”她能感觉到,江长安的气息愈发深邃难测。
江长安收起幻心珠,对众人点头:“大家都辛苦了。经此一战,我们的心志当更为坚定,前路再险,也难撼我等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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