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骨吓得魂火都快飘散了,如果它有魂的话。这石头不光会说话,还能直接知道它的名字,碎骨并不知道是它自言自语时石像鬼听到的。它连滚带爬地溜了下来,爪子都在打颤。其他几个胆大的家伙后来也去试过,结果都一样,大家都觉得这石头比看起来邪门一万倍。
短短两天,这艘骸骨巨船已彻底沦为一座移动的、喧嚣的鼠巢。大副阁下勤奋得可怕,她几乎耗光了所有储备的血肉材料和自身的法力,将亡灵鼠人大军扩充到了惊人的规模。甲板上、船舱里、桅杆绳索上,到处是灰毛耸动、绿眼闪烁的身影。吱吱喳喳的疯狂低语、爪牙摩擦骨板的刮擦声、以及工头的斥骂声,汇聚成一首永不停歇的、混乱刺耳的交响乐。
新兵们充满迷茫与躁动,需要被严厉管教,被分配最肮脏疲累的任务。碎骨这类老兵则开始趾高气扬地享受那一点点可怜的优越感,指挥新来的去清理黏糊糊的底舱海草或者看守容易缠绕的绳索。
“你!对,裂爪!带你的小队去把锚链舱那摊发臭的黏液弄干净!”
“还有你们几个!眼睛放亮些!盯着点帆索,要是缠住了就用牙齿咬开!”这种错误指令通常会立刻招来历战老兵的爪击和呵斥:“白痴!用爪子解!咬断了你用毛来补吗?”
鼠多意味着更拥挤,也意味着摩擦升级。为了一小块闪亮的贝壳,为了争抢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甚至只是为了对方多看了自己一眼,斗殴事件频发。但很快就会被打斗声吸引来的工头或路过的历战老兵粗暴地镇压,参与者都会被狠狠教训一顿,然后丢去干双倍的苦役。
“精力过剩是吧?去把所有的船桨都给鼠鼠我打磨一遍!要能照出你们的蠢脸!”
那位毒岛冴子阁下对这一切混乱似乎毫无反应,她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边,擦拭她的刀,或凝视远方。但所有亡灵鼠人都本能地远离她周围那片无形的低温区域。
傅坤泽船长倒是看起来非常开心。他看着满船乱窜、吱哇乱叫的鼠人,眼睛放光,用力拍着大副的肩膀,声音洪亮地称赞:“干得漂亮大副,咱们现在真是兵强马壮,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与鼠群的噪音、海风的呼啸混合在一起,让这艘本就疯狂的骸骨巨船更添了几分诡异而热烈的生机。
碎骨终于刮净了最后一块顽固污渍,看着相对光洁的骨板,咧开嘴露出森白的尖牙,发出一声只有同类才能理解的、混合着无奈与一丝微弱期待的低嘶。工作无聊透顶,能量补充也仅够维持存在,但至少看起来前途一片疯光。至少比躺在冰冷坟墓里彻底腐朽发霉要强,对吧?远处,又一群懵懂的新兵正被凶恶的工头驱赶着去熟悉复杂的船帆操作。碎骨磨砺着爪子,感受着船身破开海浪的震动,等待着那未知的、注定充满血腥与战斗的未来。这艘船,这片喧嚣、劳役、偶尔见证船长花样赴死的甲板,就是它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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